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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部自己的浴室2(6/7)

急状况的变化。而且,他们也不用证明自己不是懦夫,没有人会怀疑他们。

在我的一生中,我从未享受暴力及战争行为带来的快。不过,当我说战场上的恐惧有其动人的层面时,必须清之间的细微差异。我猜,所有这一切都是因为当死亡不过是一瞬间的事,而生命降格成偶然的小事时,个人反而从中解放。这或许可以解释,在急情况下,人们往往愿意冒险,在正常情况下却不愿意。有一次,我置第一线的步兵连时,刚好碰到敌兵的猛烈炮火轰击。我们四周的树枝纷纷断裂,到充斥刺鼻的硝酸味。我发现自己四肢着地,恨不得沉地表以下。我一心盼望震耳聋的爆炸声赶快结束,同时却观察到草地上的蚂蚁照常行动,似乎对更等生间的生死搏斗浑然不觉。在一瞬间我也照着。我平躺在地面上,绝望与焦虑的情绪顿获抒解。一大块生铁从炮壳剥落,飞落到旁不远,我才知自己逃过一劫。我本能想捡起来当纪念品,却发现铁片难耐,手掌几乎长泡。

在密支那战役期间,每当下雨的黑漆漆夜晚,日军常派小队人渗透到我军后方。他们使用三八式步枪,枪“卡碰”的声响。只要后方传来数声枪响,加上前方枪声,让人不免疑心我们完全被包围住。在这情况下,我们队的击纪律无法令人恭维。一天晚上,自队后方传来“卡碰”声,前方队于是向我们还击。我们在步兵第八十九团的战地司令所,位一个小山丘,离驻扎所在的小机场并不远。数发弹从我们旁飞过,小机场的队于是信小山丘已被敌军攻陷,他们的战略位置岌岌可危。在暗夜中,枪炮的声音穿过时停时下的雨,只能显示击方位,但无法看距离远近。在一片混中,后方队朝我们击,而前方队也随之溃散,机关枪及迫击炮此起彼落。这时地表已堆了厚厚的一层泥,散兵坑内积及踝。为了避免被敌方及我方击中,我们尽量压低,浸泡在寒冰冷中。从曳光弹掷的化学中,分已开始燃烧,发尖锐的声音,碎片四散落,委实可惊。第二天早上,我们发现小山丘的树上布满弹痕。团长的勤务兵在离我数码中弹亡。在混中,一位从来没有碰过自动武的无线电报传输员兵,抓着一把四五径的汤普森(Thompson)半自动冲锋枪,光了满满一弹夹的弹,以发他的恐惧。弹往上飞,在上方的防布穿了几个。后来我访问一些人,包括一些作战多年的好手,他们全都说当时确实被吓坏了。不过,他们补充说,不信不信,那还真是刺激的经验。人一旦幸存,就会浮现解脱的觉。

我在战场上看到史迪威将军不下六七次。有一次山径过于狭窄,我只得踩在一旁的林地,让路给他和下。我非常想对他说说话,鼓舞这位为我们总指挥的老战士。他一定很寂寞。虽然他和我们之间存有歧见,但他对这场大战一定心有所,否则绝不会自在地将国民党的徽章在帽上。我和郑将军看法不同,我认为史迪威经常亲征前线并非意在炫耀,虽然以西方标准而言,一定程度的无法避免。为战地总指挥的他设法以作则,证明他并非要求下级军官及士兵达成不可能的任务,也没有要求他们超越太多三星将领所能的事。

说到炫耀,连朱上尉和我都自觉到自己的为总司令的人员,我们偶尔冒险一探无人地带,显然对战事没有太大助益。然而,一旦置前线,总是有无可满足的冲动,想再多前几步。我不知其中有多少于虚荣,又有多少来自补偿心理,前者驱使我们寻求肯定,后者可能失之矫枉过正。但除了这些因素以外,我们的确真心想提升报告的品质。说难听一些,如果我们的任务是求证作战队的表现与展,却只是坐在后方,听取队的简报,一定会引发批评。况且在丛林中,如果打算有所斩获,不可能离无人地带太远。

我尤其想验战士的觉。中国军队在瓦鲁班(Walawbum)隘附近折损两辆轻型坦克。我去现场两次,观察被日军烧毁的坦克。我用手指摸被四七反坦克炮打穿的。弹痕是完整的圆形,内的表面非常光,像是用机穿凿来的。铁甲上没有糙的边缘,也没有突的铁块。连铁甲都能贯穿的弹留下恐怖的后果,使我得以从各角度重新设想战争现场。在漫天火海的景象中,势必夹杂着钢铁温燃烧后的气味,还有泼洒的汽油所散发的味。这样的景象萦回不去,令人不安,无怪乎作战人员称他们的坦克为“铁棺材”后来我两度执行坦克任务,但没有碰到任何反坦克武。在第一次任务中,日军的机关枪轻轻刮伤坦克,让外漆受损。但四周的草地太厚,我看不清楚事情始末。第二次任务是率领步兵腊戍。充当机枪手的我,奉令不放过任何可疑角落,我也照办。我怀疑城里是否还有日军存在,我只看到一只狗飞速奔跑,这只狗十分聪明,冲向我们,但躲到弹弹下方。敌军在远距离的炮轰起不了任何作用。

我喜在报社的兼差工作,因为有许多琐碎小事无法写正式的报告中。前线军官从散兵坑来时气定神闲,好整以暇地刷牙刮胡,即使是军事史家,也会错过这样的场景。他们的不慌不忙有时令人气恼。有一次我和一位营长走在柏油路面上,他警告我不要踩到地雷,但语调太过漫不经心,几乎是用唱的:“喔喔,你要踩到地雷了!”这时我才发现,就在正前方的路表有数松动。日军一定匆忙行事,因此重新填过的地面十分明显,即使连地雷的黄都清晰可见。可以理解的是,这些不是针对人的地雷,而是针对坦克及卡车的地雷。事实上是我的错,我不应该被散落路边的杂引,因而忽略了前方的危险。但我的同伴曾少校在示警时语气应该可以再加一些,抑扬顿挫可以再明显一些。我对他说,如果我真的误地雷,对他也没好

我开坦克腊戍时,一位坦克班的班长受了轻伤。他回来时,上已经过急救包扎,血迹斑斑,但是他困窘地不得了。意外之所以发生,是因为他让炮塔盖打开得太久,日军以榴弹炮瞄准我们时,他来不及应战。但是他否认在战役中受伤。他极力辩解:“看,我只是稍微刮伤而已。弹壳击中砖墙,打下一些尘土和灰泥,对吧?所以有一大堆烟尘掉到我上。没有什么好张的!你怎么可以说我被弹壳打到呢?我又不是铜墙铁,对不对?”士官对战争的风险轻描淡写,对他们扮演的英雄角不以为意,这不是我第一次听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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