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松完全不想说话了，他“你既然用过晚饭，我便不留你了。有什么事，同你姨娘说。”

谢柏与谢太太讨论起晚餐的内容，谢莫忧悄悄松了气，暗自己来的实在不是时候，只是挂落也吃了，便继续整理桃。谢莫如神不变，一时，谢尚书谢松父自衙门归家，谢太太单留下丈夫与小儿，将余者打发回各自院落。

人皆有其情，譬如谢莫忧，今日谢太太一场教训，谢莫忧定要同谢松说的。阋墙二字令谢太太警醒至此，谢松不论是因谢太太今日突发的教导，还是别的原因，想来待谢莫忧多嘴后也要差人唤她过去说话的。

谢柏一本正经“我得赶把娘你说的话记下来，一会儿也如法炮制的拿来教训阿芝他们一番，才叫威风呢。”

衣裳不必重换，发不必重梳，因此这一次，谢莫如到牡丹院的速度很快。

谢松浅笑的握住宁姨娘的手。

谢松的脸不大好，宁姨娘一只秀白如玉的手拍拍谢松的手，对谢松使个，谢松面微缓，宁姨娘笑“大姑娘坐吧，大爷是想着，好些天没一吃饭了，咱们一吃个饭，也说说话。”

谢松开场白很直接，他“以后念书，多念些《女诫》《内训》《女论语》之类，对你有好。”

晚饭照旧摆在方氏的正小院儿，以往用饭前谢莫如必然换了家常衫摘了珠散了发髻洗漱后才肯用饭，今日只是净手净面而已。张嬷嬷思量她是真饿了，频频给她布菜。方氏因晚饭时辰略早而没什么，吃得有一筷没一筷。谢莫如并不饿，只是不想一会儿空着肚去听谢松的教导罢了。

谢莫如摆摆手，因天光尚好，未屋，直接坐在爬满迎的秋千架上，一晃一晃的问“晚饭好了没？”

张嬷嬷“是，姑娘去太太那里后，姨打发人送来的，说是今年的新茶。老便自主张的换了新茶。”

谢莫如依旧是老样，应一声“是。”

谢莫如“这茶不错。”

谢莫如安稳的坐在椅中，“不知父亲意，刚刚同母亲已用过晚饭。待下次父亲有赐，再领不迟。”

张嬷嬷迎上来，笑“我还以为姑娘得在太太那里用饭呢。”

谢莫如就有这样的本事，她不知何时修炼的这样的神，不喜也不怒，不忧亦不惧，她说一句“是”，你立刻不知接下来要如何与她。好在，谢松也没有太烈的与长女的意愿，他只是把自己该说的话说完，“女孩家，不要太闷，活泼些，更讨人喜。”

谢莫如照例在谢太太门对谢松说一句“就送父亲到这儿”，便带着静薇、紫藤回了杜鹃院。

她的耐心比起她娘来，还是差了许多哪。谢莫如默默的想。

谢太太给次搅了局，因是心的小儿，又刚中了探，模样也可人疼，亲娘的，哪怕小儿拆自己的台，也舍不得训他一句的，反是笑“都快成亲的人了，还这样没个正形。”

牡丹开的早，寒尚在，牡丹院的牡丹便都开了，于一弯石堆砌的曲栏中，华丽且富贵。宁姨娘在侍草，见谢莫如来想迎上前说几句话，谢莫如对她微一颌首，抬脚走了。

“在娘面前，要正形什么。”谢柏咧嘴一笑，问“晚上吃什么？我跟娘你一吃。”

张嬷嬷想说，还没到用晚饭的时辰，又想，她家大姑娘年纪尚小，小孩家不禁饿也是有的，也说不上什么时辰不时辰的。张嬷嬷担心谢莫如挨饿，忙去小厨房饭了。

宁姨娘笑回握，看，这是她的丈夫。

谢松本就心情不大好，听到谢莫如一提方氏，于是，心情更不好了。就是宁姨娘，也有几分讪讪。宁姨娘笑“我去厨下看看，你们父女好生说话儿。”便袅袅娜娜的下去了，还善解人意的将屋中下人带了走。

意识到自己的不足，于是，谢莫如很认真对待牡丹院来传话的小丫环。用毕晚饭，漱过，又喝了一盏茶后，谢莫如问张嬷嬷“是新送来的茶么？”与谢太太那里的新茶一个味儿。

谢莫如与谢松素来无话可说，尤其是知谢松要说什么话时，更是连听的望也没有，更没有将同一件事连续向第三个人解释的望。重复一件事，或重复说一话，会令人疲惫。有这样的时间，谢莫如喜窝在自己小院儿看书，或是看她娘一日复一日的伺候那棵杜鹃树。

宁姨娘淡淡一笑，致的眉间有些失落有些自嘲，放下手里的牡丹，宁姨娘华丽的裙摆一优的弧线，绣有并莲的金缕鞋踩在青石路上，门前丫环恭敬的打起湘妃竹帘，宁姨娘一步步走到丈夫畔，低语说起话来。

“差不离了。”

“摆上吧，我跟母亲先用饭。”

挠挠脸，斜靠在椅中，坐的歪，自然也是个歪的，总之很没坐相。但因他人生得俊，即使没个坐相，也是十足的俊。谢柏嘴里念念有词，却又让人听不清，谢太太皱眉看向小儿，“说话就说清楚些，怎么嘟嘟囔囔的。”

谢莫如起告退。

谢莫如眉没有半动静，只应一声“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