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。”世间至悲至痛之事,她已尝过。世间的繁华与清冷,她也经过了。转眼已是大半辈子,对镜时,发已斑白,人已老迈。人生至孤独至寂寞,身为一个母亲,她也只是想找一个能令儿子展颜的人罢了。
赵长卿忙道“夫人,您莫误会。”
楚夫人微微一笑,与赵长卿告辞。
楚渝再来求亲是意料之中的事,赵长卿却有几分犹豫不决,苏先生笑“未虑胜,先虑败。”
“没这么夸大。”也只有对着苏先生,赵长卿方愿吐‘露’心事,她道“我就是觉着,似乎不是以前的感觉了。第一次定亲的时候,虽然是被算计的,那种喜悦的感觉,我至今犹记得,现在只觉心酸。”
苏先生不以为怪,道“彼时你不过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,头顶的天空就边城那么大,楚渝之于你,优秀的令你难以想像,这种就仿佛一个穷人出‘门’捡个金元宝。如今你该见的也见识过了,如楚渝这样的人,帝都并不罕见,你自身已不缺银钱,就是出‘门’捡个金元宝,或者会让你忆起先时穷困时的日子,自然心酸。”
赵长卿轻轻叹口气,苏先生道“这有什么好发愁的,男人么,也就这么回事儿。喜欢就应下,不喜欢就算了,以后找更好的。担心也不必,楚渝再敢算计你,你只管‘弄’死他。就算以后他倒灶,大难临头各自飞就是,像穆十五,小小庶子,卖爹卖得一把好手,到头上还‘弄’了个王爵做。怕什么?没什么好怕的。”只有那些未经世事的小‘女’孩儿才会觉着怕,如赵长卿,本身已够强悍,完全无需担心。
“先生,当初你怎么就嫁给阿白的父亲了呢?”
“第一个嫁的男人聪明太过,后来我就想嫁个笨些的,好驾驭,不料笨的太笨,也不大好。在一起两年多就翻脸了,我从他寨子里出来才发现有了阿白。”苏先生道“后来觉着,男人也就这么回事,便没再嫁了。”
赵长卿买的院子就在隔壁,她与苏先生是邻居,有时想出来清静几日,便打着与苏先生‘交’流学问的名头来这院子住几日,一应东西都是全的。
月光如洗,赵长卿命永福取来笛子,赵长卿一见是紫‘玉’青云,不禁问“怎么把它拿来了?”
永福道“红儿收拾着带来的。”
赵长卿险忘了身边的‘奸’细小‘侍’‘女’。
紫‘玉’青云便紫‘玉’青云吧。
这把笛子赵长卿用得少,不仅是因为它的珍贵,其实以往赵长卿根本不知道这笛子的价值,只是,先时她每次看到这笛子都会想起楚渝,进而伤感,便将此笛密密的收藏起来,鲜有再用。
如今再见此笛,赵长卿心下一叹,横在‘唇’角,静静的吹起一曲。
这曲子只是赵长卿随意吹奏,赵长卿最不喜《祝青云》,不知不觉间,偏生就吹了一曲《祝青云》。那样欢快的的曲调,真似她此生懵懵懂懂的少‘女’时期,哪怕被算计,那一段日子,仍是欢喜的令人心脏发酸的岁月。而后楚家出事,赵长卿的曲调跟着一变,极致的尖锐与绝望,夜空中的月华似乎也跟着一黯。
或许是这夜晚太过安静,赵长卿忘情的吹着笛子,太‘阴’星高悬夜空,亮的出奇,赵长卿手中的紫‘玉’青云似乎染上一层淡淡月华之光,她的魂魄似乎也伴着哀伤的笛曲穿梭在命运的光‘阴’之中。
是谁?
是谁在哭,是谁在怨诉?
‘床’间形容枯槁的少‘妇’已然奄奄一息,却陡然尖声道“母亲!若我死了都不能叫你们开怀,实在不知要如何才能令你们满意了!”
“你在胡说什么!你这个冤孽,冤孽!”‘妇’人哭诉着什么,眼中却没一滴泪,只作个哭诉的模样,扑过去拍打在‘床’间的少‘妇’两下子。
还是边儿上男人劝道“姑妈,长卿是病糊涂了,她病糊涂了,你别听她的病话。”
另一个眉目如画的少‘女’亦道“娘,表兄说的在理。姐姐实在病的厉害了。你看,姐姐的眼睛都阖不上了,快帮姐姐阖上,让姐姐睡一觉就能好了。”
那男人猛然起身,略带一些惊‘色’的望向‘床’间,‘妇’人也呆了,接着直起身子,‘摸’一‘摸’少‘妇’的颈间,再‘摸’她的脉,陡然又是一声嚎啕“我的‘女’儿啊——我的‘女’儿啊——”
“赵长卿”终于想起来了,啊,这是她的前世。
她死后的前世。
此时再见凌氏等人,那种感觉,实在令语言难以形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