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辈子不理事,哪有什么家产!大爹的家产全是大爹一人苦起来的。现在人们还在传大爹苦生产的故事。就是你和二哥小时也比任何人苦。我爹有什么家产?”孙江成说:“那小爸为何拿我爹下死的整呢?”孙江才说:“那是我爹的错。明天我去大爹坟上,代我爹向大爹认错。请大爹饶恕我爹。古话说‘整人整不着,整了自害着’。大哥一生有吃有穿,家富粮足。平玉、平元几个侄儿子呢,家境也好。富贵呢,是大学生,给我们孙家争了天大的面子,真是光宗耀祖了。我祝大哥的子孙发有千载,富有万年。”孙江成说:“我对得起小爸不?对得起你不?”孙江才说:“我们哪敢说这样的话?我爹当农会主席,被人斗了下来。不是大哥保,后果危险了。就是我呢,得当个兵,也全亏大哥啊!当时我爹是反革命,谁敢让我当兵?不是大哥掌着法喇的大印,我还想当兵?我退伍回家,要在农业上了,又是大哥使了大力,才得现在领到几文工资。要望大哥原谅兄弟了。兄弟祝大哥的子孙当官做府,世代发达!”孙江成就饶了他,叫他把七百公斤粮务必交来。孙江才保证一粒粮不少。
过了二十天,下一批救济粮来了,孙江成才得一百公斤。孙江才跑来说:“请大哥原谅,主要是一次给你补足,群众意见大。下一批我想办法补足。”又下一批,也只得一百公斤。渐渐没了救济粮,孙江成的粮就真被孙江才调出去补不回来了。孙江成也无心到县上去闹,事情就这么完了。
孙平玉的债越欠越多。已达一千余元。别人都说郑发宽要得火腿吃才贷款。孙平玉一遇上郑,就说:“老表,走回家去坐。”郑总是力辞。孙平玉拖,总也拖不来。就只得说:“猪火腿老子也有啊!但这杂种嫌我穷,硬不来我家里!拖都拖不来。”陈福英说:“全村子哪家少猪火腿?还少了拖他的?”孙平玉只得将绿肥狠狠地送了郑发宽一背。郑才贷了两百块钱给他。
公路修通,开始修水库了。这水库中央、省、地、县共投资五千多万元,是米粮坝最大的水利工程。因米粮坝坝子下面虽有金沙江流过,但坝子却无法用金沙江水灌溉,始终是个干坝子。要灌溉米粮坝,只有从高处想办法。于是只好在大红山修水库,灌溉米粮坝。这来修水库的,是省上一水利建设公司。水库周围没有石料,而法喇河坝里,全是大石头。有的石头被水从山上冲下来,摆在法喇河坝里,比房子还大,四五辆车都拉不动。施工单位无石料,就到法喇河坝里来买石头。每车一百五十元。尚要求法喇人卖石头给他们。一时法喇人就轰动了。一钱不值的石头都可以卖钱了啊!真是老天扔钱下来了。都是穷疯了的人,谁不想钱?几千人冲到河坝里,拣石头卖。大跃进的情景也相形见绌。为争河坝里的石头,吵打起来了。又人人去求司机来拉自己的石头,也在司机面前争得吵打起来。原来司机开车来时,不单付石头钱,还得付石头的上车费等。如今呢,石头价格一降再降,上车费也不给了。一百元、七十元、五十元、三十元,才三天时间,石头价格就降到每车二十元。法喇人仍是拼命地争。司机不久就凭这石头赚肥了。
孙平玉父子知石头能卖钱,跑到河坝里拼命捡石头。后连陈福英、孙富文也来捡。全家人的手,都被石头磨破了。饭都不忙吃了。两天时间捡了近二十吨石头,却无法请到司机来拉。石头堆在河坝里,有人来偷。孙平玉又得背了铺盖到河坝里看。每家的石头,都堆得如小山一样。法喇河坝里处处金字塔。看了几晚上,见总求不动司机,孙平玉泄气了,对孙富民说:“别人生财易,我却生财难啊!看着人家赚钱多容易!钱不挨我的身有什么办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