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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三节(3/4)

崔绍云说:“也是你们有的人家,才喂得起!我喂这马六七年,从未喂过它一粒粮食。”那马得了荞子,拼命地吃。一盆吃完,孙平玉见那马可怜,拿了盆又欲上楼去撮。陈福英说:“你省着点!他那马从没喂过粮食,胀死怎么办?”孙平玉说:“牛羊才会胀着。从来没有马被胀着。”但是终于小心了些,只撮了半盆下来,让马吃光了。因马太羸弱,犁了半亩地,就大汗淋漓。早上犁了回来,孙平玉见马太弱,不敢大喂粮食,拌以草了。崔绍云则早上见喂荞子,胃口开了,见孙平玉荞子撮来少了,很不满意。孙平玉见他不满,说:“干脆这样,你的马你有数!你来喂。荞子都在楼上皮箩里,你自己去撮。”崔绍云拿了盆子上楼撮荞子,下楼就惊叹:“嗬嗬!你家这粮食太多了嘛!”又一盆荞子被马吃完,崔绍云又上楼去撮了。孙平玉、陈福英都不好说,孙富民说:“这马膘力不及我家原来喂那些马啊!那些马一天顶多吃三盆荞子!我舅舅他们的大骡子,都只吃得掉四盆!这马吃掉四盆了,要注意。”崔绍云说:“不怕,马的肠胃与牛羊不同。牛羊吃多了,会胀着。马是一根肠子通屁眼,边吃边屙,胀不着。”又撮了两盆来,也喂下去了。孙平玉慌了,就不敢犁这马了。崔绍云说:“怕什么?走!趁喂饱了好犁。”孙平玉坚决不犁,崔绍云就拉了马,扛上犁具,孙平玉只得跟着去犁。犁到下午回来,崔提了盆子,又欲撮荞子来喂马。陈福英忙说:“富民,你撮两盆荞子送在你大娘家去,把马拉上去,晚上好喂。”崔绍云听得大喜,那这两盆荞子就赚着了。他回家哪舍得再喂荞子呢!崔绍云吃了晚饭,喝了两杯茶水,回去了。就不用那两盆荞子喂马。而与婆娘吹今天这马享了福,吃了多少盆荞子等。

崔绍云一生只喝白水,从没喝过茶水,被茶刺激了,一夜睡不着觉。失眠已久,看看要天明了,都睡不着,他就爬起来,到房外来转。听见马圈里响,忙开了圈看。马已倒地,还在挣扎。他惊慌失措,忙叫起媳妇来:“快,马胀着了。”媳妇来看了,急得骂:“憨孤寡!憨和尚!这马从没喂过粮食,你不省着点!还跟老娘侃你喂了几盆几盆荞子!”因忙来叫孙家。孙家睡得正香,一听崔家叫,就叫糟糕:“定是马胀着了。”孙平玉跑来看时,马已不会动了。崔绍云坐在粪上,正在抹眼泪。婆娘又骂:“憨杂种,只会淌你那点尸水,你滚出去淌!”孙平玉坐在那粪上,束手无策。陈福英来,心里叫苦:经济正困,又雪上加霜。咋办?按一般规矩,只要牲口帮别家种地,不是因人为因素而死,是两家运气都不好,一家折一半。但这马不是累死、病死,也不是孙家喂了胀死的,而全出于崔的贪婪无知。陈福英想只有一家折一半了,但口里说:“不怕,马是帮我家犁地死的,我家要赔,才对得住你家。”那婆娘道:“哪块脸敢要你家赔?不是病死累死,也不是你家喂了胀死的,是这老孤寡喂了胀死的!全怪这老孤寡!哪块脸敢接你家一分钱?我只恨前世不知做了什么错事,这一世瞎了眼,嫁这个憨猪都日不出来的。你看他现在只会抹脸上那点尸汤了!”孙平玉也说要全赔,崔绍云就说不要赔。最后陈福英转弯说:“我是个直人,说直话:马帮我家犁地死了,不赔我家对不住你家!既然你家不让全赔,那就赔一半。以后我家再在各方面帮补你家,最终要对得住你家!”那婆娘说:“哪块脸好要你家赔一半?你们问问这老孤寡,哪块脸好接你家的钱?”孙平玉说:“就这样定了!”婆娘说:“赔什么!这马要是被贼偷去,或者病死累死,难道不过了?法喇那么多大牲口被贼偷去,查出几个来?横竖就当这马被贼偷去了。”陈福英说:“被贼偷去是一回事,这是一回事。就这么定了。你家配一下马的价钱!”婆娘仍说:“赔什么?”但口已松了。孙平玉说:“配配价钱!”婆娘说:“这是匹瘦马!能管几文钱?莫赔了!”孙平玉请崔绍云配价。崔请孙平玉:“你说一句算了!”陈福英又请崔妻配,崔妻说:“咋个好配?你家说一句就算了。”推让已久,事情不决。陈福英就配了:“那就把这马同朱家刚卖那马打比!两匹马样子、膘力都差不多。人们都说朱家那马卖得不吃亏也不占便宜!卖方不觉吃亏,买方也不说赚了。我先提这点详头。你们又评!”崔妻说:“差不多,我家这马也仅比得上朱家那马!”崔说:“差不多!那马卖四百三,我这马也顶多能卖四百三。”孙平玉说:“差不多!”于是陈福英说:“就这么定了,看在二百一十五元的基础上,你家要我家添多少?”崔妻说:“还敢要你家添?这马死,不是你家的错!我的看法是你家在二百一十五元的基础上降一点。”陈说:“怎么还降?你家考虑添一点!”崔妻说:“还添什么!”于是就这么定了。崔妻说:“那我们两家就剐这马去卖!卖了差多少,你家补我家所差的一半就行了。”孙家推辞,说马归崔家了。崔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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