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时非常时髦,好像雪橇下面翘起来的滑刀一样——这种时新式样是年青人耐心地、吃力地一连几个钟头地坐着把脚趾拼命顶着墙的结果。华尔特先生态度非常庄重,心地虔诚而实在。他对宗教方面的事情和场所非常尊敬,把它们和世俗方面的事分得清清楚楚。因此尽管没有意识到,但他却养成了主日学校讲话时一种特别的语调,这种语调在平常的日子里是绝对听不到的。他就用这种语调开始说起来:
“孩子们,现在我要你们都尽量地、端端正正地坐起来,集中注意力听我讲一两分钟的话。对——做得好。好小孩子们就该这样做。我看见一个小姑娘在向窗外看——我想她一定认为我是在外面的某个地方——也许想着我在给树上的小鸟作演讲吧,(一阵嘻嘻哈哈的喝彩声。)我想告诉你们看到这么多聪明的、干干净净的小脸儿聚集在这样的地方,听话、学好,我心里是多么的高兴。”等等、等等诸如此类的话。下面讲的话我就不必一一写下了。反正是些千佛一面大家都熟悉的东西。华尔特先生的演说到后面三分之一时受到了一些干扰,因为一些坏孩子又打起架来或搞别的小动作,满堂都在扭头讲悄悄话。连玛丽和希德这样巍然屹立,不易摧毁的“中流砥柱”也受到了冲击。随着华尔特先生的声音突然终止,
课堂里的一切吵闹声也都随之嘎然止住,大家突然静下来,以此来表达对演说结束的感激之情。
刚才那阵子的窃窃私语主要是由一件多少有些稀罕的事情引起的——那就是来了几位来访者:有撒切尔律师,他由一个非常衰弱的老人陪伴;一位文雅、肥胖、满头铁灰色头发的中年绅士;还有一位贵夫人,她无疑是那位绅士的太太。这位夫人手里还牵着一个小孩。汤姆心里一直很不安,心里充满了烦恼和忧愁;而且还受到良心的谴责——他不敢正视艾美·劳伦斯的眼睛,她那含情的注目简直使他受不了。可是当他看见这位新来的小女孩,他的心里立刻燃起了幸福的火焰。接着他就拚命地卖弄炫耀——打别人的耳光,揪头发,做鬼脸——总而言之,凡是可能引起女孩注意,获取她欢心和赞赏的把戏,他都用了。想到在这个小天使家花园受到的那种非人的待遇,他高兴的劲头凉了一截,不过快得就像留在沙滩上的印迹一样,被幸福的狼潮一冲,就被冲得一干二净。
这几位来访者被请到最上席就座,华尔特先生刚刚结束讲话,就向全校师生介绍了这几位贵宾。那位中年人原来是个不平凡的大人物——竟是县上的法官——他是这些孩子们所见过的最威严的人物——他们很想知道他是由什么做的——他们一方面很想听听他吼叫两声,可是另一方面又相当害怕他吼叫。他是离这儿十二哩远的康士坦丁堡镇人——因此他是出过远门、见过世面的人——他那双眼睛曾见过县上的法庭——据说那所房子的屋顶是用锡皮做的。想到这些,他让人觉得畏惧,这从他那令人难忘的沉默和一排排瞪着的眼睛可以看得出来。这就是了不起的撒切尔大法官,是他们镇上律师的哥哥。杰夫·撒切尔立即走上前,和这位大人物亲近,真让全校师生羡慕、嫉妒。听大家切切私语,他就像听见音乐一般,心情舒畅。
“吉姆,你看!他上讲台了。嘿——瞧!他要和他握手啦——他真的和他握手了!哎呀,你不希望自己就是杰夫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