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?”
“这四个子也当得起,反正。”
等了一会,曹雪芹还不开口,秋月忍不住催问:“反正怎么样?”
“反正,反正我下决心回来时对的。”
秋月将他的话体味了一会,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“居然让你快把握不住,非躲她不可了。”她说:“万一真要惹出是非来,那可是一场祸事;而且小不了。总算你心底还明白。”
“我也是想了一夜才下的决心。不过,也因为原来就有点儿想家。”
他有恋家之念,主要的当然是因为有杏香与孩子之故。秋月心里在想,如果没有杏香,而娶了个凶悍或者不明事理,说不上三句话便要吵嘴的“芹二奶奶”成了怨偶,根本就不想回家,那样事情就很难说了。这样一转念,对前几天她跟马夫人在谈的,打算着开了年,要多方托人物色,无论如何在这一年要为曹雪芹完姻这件事,便觉得似乎也不必亟亟。
“秋月,”曹雪芹忽然问说:“傅太太托我的那件事,我看只有给王爷写信了。”
“你是怕见不着王爷,只怕连太福晋都见不着。”
照往年的情形来说,他不能没有这样的顾虑。
大年初一,平郡王要进宫朝贺,也要跟几位辈分高的亲贵,向履亲王、恂郡王、庄亲王去拜年,当然不容易见到;就是太福晋,倘或有女客在,也就见不着了。
“老王爷倒是一定见得着的,不过,这种事怎么能跟他谈?”
“对了!”秋月深以为然“不但不能跟他谈,还怕她会问你。”
原来老平郡王因为嫌废太久,加以奉旨不准出门,脾气变得很怪僻了,有时无缘无故,暴跳如雷,有时信口开河,不知所云,所以秋月特为提醒曹雪芹。
“我知道。反正我一概不知就是了。”
“这样最好。你写信去吧!”秋月说道:“我在替你去弄些吃得来。”
等她去热了现成的点心来,曹雪芹已经用正楷梅红笺写好了信,念给秋月听了,封缄妥当,扶起筷子吃鸡汤面时,只见窗纱上曙色一线,胡同里隐隐有人声了。
“今年的喜神在南,”秋月说道:“王府在西,方向不对,你不如先给四老爷去拜年,顺便兜喜神方。”
“也好!四叔还不知道我回来了呢。”
对曹雪芹之突然出现,曹頫颇感意外,而且也有些惊疑,以为在热河出了什么事,曹震特为派她回来报信的。“快起来,快起来!”他等曹雪芹磕过头起身,急急问道:“你怎么回来了呢?”
“我觉得还是回京来得好。”曹雪芹答说:“傅太太要找我代笔,那不是一回两回的事;加上圣母老太太也会找我去聊闲天。这样子会惹起闲言闲语,很不妥当。”
曹頫大为高兴“你真是长进了。”他说:“你能事事这么想,你娘为你少操多少心,身子也就会好得多。”
这平平常常的两句话,在曹雪芹心里激起一连串的涟漪。他是第一次发觉,原来母亲为他所操心,不止于亲事一端,而且仿佛怕他不懂事,在外面闯了祸,或者得罪了人,因而放不下心,身子也就好不起来了。这是多大的罪孽!曹雪芹愧悔交并,忘却身在何处。这一来,却又惹起了曹頫的怀疑。“你怎么啦?”他问:“你要回来,通声怎么说?”
“呃,”曹雪芹定定神,想了想说:“他也赞成我回来。傅太太那儿,就是他去说的。”
“为什么你自己不去说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