样的局势，如果拿破仑大军从莫斯科撤退时，我能置后卫，就很荣幸了。

这样悲观的想法让生活更难忍受。我们与世隔绝，没有任何读，唯一的报纸是师里的政治门用油印机印的一张纸，消息来源是收听广播，重申我军在前线表现有多优异，尤其是和英军、法军相比，更不用说俄军，当时苏联军队也败在希特勒手下。

1941年雨季，我们度过了一段艰苦的岁月。雨没完没了，无穷无尽地下着，有时是倾盆大雨，有时是濛濛细雨。如果能停半天，就相当不错了。我染了虱。在亚带的云南南地区，夏季和秋季的白日很和，但夜晚气温陡降，山区更是如此。士兵穿着冬季的棉袄蜷缩睡，用蚊帐、毯或帆布当被，抓到什么就盖什么，甚至几个人合盖一床被。地板上则铺着稻草，这样的环境造就了虱的天堂。我们的除虱行动从来不曾大获全胜。有一天，我看到士兵把棉袄内翻来，在线中寻找虱，找到后就用大拇指掐住虱柔的腹，哔啪作响。不久后，我也拿母亲给我的羊衫如法炮制。一名中国作家曾发表一篇短篇故事，描写掐虱时，看到拇指上沾着挤来的血，不禁涌复仇的快。他一定有亲的验。

我染过两次轻微的疟疾。我们从来不把疟疾当一回事，医生会给你几片奎宁药，认定你服了后就照样活蹦。我的一些军官同僚认为，治疗疟疾的最好方法就是吃狗，我怀疑。这些人似乎找到了使军中饮多样化的医学借，结果我并没有听信这派的医学理论。

雨季快要结束时，我们准备接受第九军司令官的视察。我们尽心尽力清扫驻扎地所在的农庄。但是关麟征将军并没有看到我们的努力成果。我们师里的击手在他和随从军官前表演技艺，他再对我们行一番小小训示后，视察就结束了。

约莫在同时，我发现前线一些作为令我心烦。第十四师夹在两大军团之间。西翼是第九军，东侧第一军是由军阀龙云率领的云南省军队所组成。他们都法国盔，装扮也胜过我们。分原因是他们和当地的联系较好，驻扎地区的公路也较好，因此状况较佳。但是，他们的军官从事走私贸易。骡队通过他们的前线往返越南，一定要经过他们的默许。骡运载桐油、银及锡块到南方，这些都是日军需要的战略资。回程时就载了鸦片、纺织品和香烟，不难想象他们从易中取得暴利。对日本间谍来说，这也是很好的掩护。数月之后，我在重庆遇见老友卢益(音译)，在他促下，我用化名将我的见闻写成文章，由他替我发表。现在卢仍是上海两所大学的新闻学教授。

在我们获悉珍珠港事变前一周，我的父亲过世了。因为当时邮政缓慢，我收到妹妹写的信时，已经过了一个月。信中她只提到父亲病重，我把信给长官看，获得第十四师批准“长假”几乎等于退伍令，我不用再回来服役。国参战时，我们觉得胜利在望。先前我方急着把军队派到云南，认为日军一定会从越南侵。然而，太平洋战事扩大时，日军却移师他，越南前线顿时清静了不少。在那段期间内，我和弟弟将父亲安葬在湖南，将母亲和妹妹送往重庆。我不再返回第十四师，反而在首都卫戍司令从事文书工作。我还是穿着军装，执行着旧式官僚的工作。这是国民党的另外一个层面：在上方的庞大指挥中，仍然保留着传统的形式，而级将领之间的关系因为缺乏组织的逻辑运作，必须遵从旧的格式。

军校的一位同学来看我，建议我：“我看你已经成功了，有了陶壶和朱砂印，已经步向绍兴师爷的后尘，真是事一桩。你现在只要把指甲留长就对了。不过，如果我是你，我会换掉那哔叽制服。穿这衣服对你没好，最好还是改穿丝袍，加上刺绣补钉就更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