览用军队”说得没错，我们的确常表演给来宾看，穿着制服和靴，着闪闪发亮的盔，备闪亮的现代武，观者无不印象刻。有一次，一组国新闻影片记者拍了我们三天。四个兵团集合时，一字排开，占了好几英亩。对他们而言，我们军容壮盛，铁定可以改写中国数百年来的形象。但是，我必须要说明，我们无意欺瞒。

多年以后，经过不断的阅读和反省，我才了解到，国民党对统治的心态，呈现了中国传统的政治手腕。我们必须了解到，古代的皇帝无从知悉所统治百姓的数目，不清楚实际税收，也无从掌握军队的确切人数。统计数字不过是略的估算，其准确度有多，官员也不会太当真。在这情况下，将所有公共事务都转变成数字，再行理，是很不切实际的。为维持中央集权统治，另外一个解决之是创造一个完的理想模式，将之标准化，再令各阶层从而效法即是。如果产生实务上的困难，忠心耿耿及足智多谋的官吏必须绞尽脑，设法加以解决。如果解决不了，个人的牺牲在所难免。无可避免的是，理想和现实之间一定有落差。但在古代，中国在世界上有无需竞争的地位，即使理想和现实有，也无关要。如果人人默不吭声，缺陷就会缩到最小。只有在失调扩大到无法理的规模时，才有必要行改朝换代，历史的曲线重新再走一次。

国民党的难题是，它打算在20世纪再重复这个过程，但中国的地位今非昔比，缺陷也无可隐藏。将所有事一一加以测试后，没多久我就觉得理想破灭。

军校毕业后，我取得任命状，首先担任排长，后来代理连长。不过我的这一连只有一名少尉及三十六名士兵。我隶属于国民党的第十四师，奉命驻守云南边界，邻日军占领的越南。

第十四师一度拥有全国民党最良的武，装最新的步兵装备、德国盔、防毒面、帐篷等等。但这样的装备原本是为了从中国沿海的都市发，沿着铁路移动。国民党军队被赶到内地之后，失去了现代化生活的支撑，必须在明朝的生活条件下过活。许多国人很难了解此话何解，在国，从华盛顿的政府到乡村地带，有许多的联系，如公路网、法制度、银行、电台、报纸、执法单位、民间团、包括趸售及零售贸易在内的商业服务等。在战争期间，上述都可动员为军方所用。不只是牧师的训及教师的演讲，连营建工人的炉边闲谈及理发店、酒吧中的谈天，都传达了全国一致的关怀，即使目的各有不同。国军方还拥有自的运输及通讯系统。在云南，如果我需要一驴来驮负重，我必须派士兵到村落里去找村长，在枪支的威胁下，他可能听从我们的差遣。至于邮政，要送一封信到邻近的省份，必须耗上一个月的时间。我必须慎选词汇，才能让村民听懂我说的话。

战争过了四年，快要迈第五个年时，军队只剩骨架般的架构，居然还能维持战斗队型，真是奇迹。事实上，越野行军、医疗设备及复健中心付之阙如，欠缺足够的工程、后勤与运输服务，这些因素所折损的人力，超过对日本人的实际作战。当前的问题不在如何改，而在如何避免一步的恶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