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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节(4/6)

英鬼开枪伤了,叫琦善的人拿到了清河监狱。兄弟们没了儿,又抵不过官府英鬼挤压,只好还回码扛包儿去。你在时手下几个兄弟都打下去了,你猜我现在的儿是谁?——是原来胡家烟馆的胡世贵!我他娘的混得窝,混来混去成了胡王八的手下!真给二哥丢人——二爷这边走。那边巷炸坍了,这地方儿要修鲍公馆,园鳖——鳖——”旁边一个伙计笑:“别墅!”“——对了,鳖叔!”保贵笑“鲍鹏可不是鲍大的鳖叔?都是洋鳖,一窝儿洋鳖——那边大戏园也是他家的,上包厢吃烟,下散座也卖烟泡儿.里养着二十多个姑娘,都是香港逃过来的。可怜都是好人家的女儿,洋人糟踏够了又送到这火坑里给汉糟踏…好好一个新斗栏,如今成了腥膻世界——只顾说话,到家了!”

说到香港,众人心里一阵发沉:那是多好的一块地府儿啊…山岛峙立,若即若离与大陆相连,起伏的山峦峭岩绝,从岛西太平山绵延直到岛东的柏架山,仿佛一翡翠屏风横亘全岛。一带香江碧幽幽蜿蜒环绕,椰林竹树婆娑掩映…铁锚长索探不到底的湾,海天相连幽黯蓝;金沙碧海波澜涌动的浅湾,世世代代都是捕鱼采珠的风宝地。千帆万舸泊港冲海,从这里运多少丝绸瓷莞香珍珠玉,运回多少金银、洋货、洋药,是谁也说不清了。罂粟他们都见过,那是多么卉!他们不明白,就是这打败了“抚有万方”的煌煌“天朝”夺走了世代生息的香港,这其中的秘密是太玄奥了。不知是谁叹息一声,说:“光爷是糊涂了,由着臣作,割香港,太不该啊…”江忠源一直默默听着,寻思着话里世事人沧桑纷繁,听到“新斗栏”三字,心里一动,似乎觉得耳熟,满要的,皱眉寻思却一时不得要领。并没理会,听得店里一个女人叫:“是我的二虎兄弟回来了?想死嫂也哭死嫂了!”门帘“唿”地一挑,一个胖女人腰围裙,两手油渍迹迎了来,也不顾江忠源三人是生人,拍膝打掌又说又笑又抹泪儿“死鬼保贵派人去打探几遭,有说你奔了福建邓大人去了,有说你去伊犁保林大人,还有说你杀千刀的他也说你兴许叫洋鬼打杀了…我说老天爷有,什么炮也打不中我那徐二兄弟!你才是个炮儿崩的挨刀货,跟着个大儿洋鬼搬烟土卖国的呢!”徐二虎十分喜这位刚崩利快人快语的大嫂,一笑,说:“也甭咒大哥,他要有个三长两短的,嫂找谁发掌柜娘脾气呢?”一来,中问:“葛呢?”

江忠源跟着来看时,是三间棚面的饭店。吃饭的人不少,都是短衣褂,一望可知是码扛夫,扰扰攘攘,有的喝闷酒,有的吆五喝六猜拳行令,有的说笑打诨。外寒雨凉风还不觉得,乍屋一阵香扑面而来,光线却比外面暗多了。保贵见他有不知所措,笑着引导:“江爷,您是贵人,咱那边有雅座儿,里去!”家嫂带着沿西山墙里走,尽北一间小房,挑起门帘让一众人来,说:“这不是儿!正给你们摆接风酒呢!”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在摆满珍肴的桌旁布酒杯儿斟酒,见他们来。腼腆一笑,看了一江忠源,却向众人蹲了个福,笑:“徐二爷回来了,哥哥嫂每日价念叨您呢!”

“葛落得越发标致了!”徐二虎笑。江忠源打量葛儿,只见她穿着青市布黑缎绣梅边儿大褂,隐隐透着窈窕材,云鬟雾鬓,一条结红绒大辫垂在肩后,瓜儿脸上一双,忽闪忽闪晶莹闪亮,像会说话似的十分灵动。小嘴抿着,不笑也像在笑,刘海下两细眉宇间微微蹙起,不愁也似在愁——岭南女人常额脸长,肤黝黑的天生微憾,葛儿一概没这样的容,放在金粉江南也是十分的了。只是散角下一双天足,江忠源看得略不。葛儿给他审视得怪不好意思的,见安了座,一双小手捧壶给他斟酒,说:“这是哥哥嫂自酿的菠萝酒,大人放量用,不伤胃不上的…”保贵也笑:“您是贵人,难得和我们这人一儿吃酒。大家兴,多吃几杯何妨?就见叶制台,明日去也误不了您的事…”

江忠源笑:“你们看我是书生?我在秀办团练,打的都是当地缙绅、江湖朋友。如今外夷列环伺,中原内地匪盗四起,国家用人之际,白面书生正是百无一用的人!你们都是三元里英雄——来,!”徐二虎、保贵都没想到这位文弱消瘦书生如此豪,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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