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已洒了少许。
织云摇头,她不喝。
“织云姐,您快把药喝下,小雀求求您,您快喝吧!”小雀害怕得几乎要哭了。
“我不喝…我不能喝…这是穿肠毒药,我不喝…”织云唇色已发白,急促地喘气,全身发抖。
“织云姐,您别这样,您就喝下吧!您再喝下这回的药就好,下回我一定不叫您喝、一定不再叫您喝这毒药!”小雀苦苦哀求,已经把玉杯凑到织云嘴边。
可织云喘得厉害,没办法咽下药水,有一大半药水呕出来,还呛住了她。
她剧烈的咳,咳出了泪,咳出了腹里的苦汁。
小雀终于哭了。见织云的模样,她心疼小姐受这样的罪,更害怕城主的责罚。不知所措的小雀,只能顾着拍抚小姐柔弱的背,什么忙也帮不上。这样乱了半晌,织云才慢慢停止干咳,喘息也渐渐平复下来,这时她的发都乱了,散了,全身被冷汗浸透,还在发抖。
“织云姐,您好些了吗?”小雀焦急地问。
织云慢慢抬起眸子,看到小雀脸上的泪水。
“小雀,我的日子不多了,对吗?”她忽然这么问。
飘忽的声调,问出口的话,全都让小雀心惊。
“织云姐,您别这么说!”小雀叹气。
“我的人生离不开毒药。毒药能救我,可也会蚕食我的身子,我依赖着它,没有办法解脱,总有一天,也要因为服用这个毒药而死亡,与其如此,那么我早死晚死,又有什么差别呢?”织云轻声说。
“织云姐,”小雀的声调颤抖。“您怎么可以这么想呢?您千万不能有这样的念头,您不会死,您是织云城的织云女,织云城的众神,一定会在天上保佑您的,您一定不会有事!”
织云笑了。苍白的笑容,凄美却动人。“小雀,我娘也是织云女,众神也保佑她,可她,却也死了。”
小雀呆住,彷佛受到了惊吓。织云用既怜悯又哀伤的眼神凝望她。“如果刚才我就那么死了,那么我的人生,还能剩下什么呢?”她喃喃问小雀,又像在自问。
小雀吸口气。“织云姐,您别想这么多好吗?您这样,小雀也不知该怎么回答您。”
织云收敛笑容,神情苍白而且哀伤。“我在想,就算我活下来,我的一生也早已被安排好,我这一生不过就是织云城,服药,嫁人,服药,织云城,服药…我的一生好简单,没有意外,没有惊喜。”垂下眸子,她凝视着在烛光掩映下,温暖纯洁的白色缎被,怔怔地问:“可我的这一生,真的只能是这样吗?”
“织云姐?”小雀睁大眼睛。
听见织云说这厢话,不知为何,她心里好不安。
“我累了,小雀。”再抬起眸子,她幽幽地对小雀这么说。
“那么,织云姐您先换衣裳,把湿衣裳先换下来再睡。”她伺侍织云更衣,再帮忙拉被,全都办妥了才问织云:“小雀今夜就在屋里陪您,好吗?”
织云点头,慢慢躺下,没有说话。阖上眼,刚才与哮喘缠斗后的疲累,早已将虚弱的她征服。躺在床上,她星眸微阖,气息浅弱,胸口几乎没有起伏…小雀陪在屋里,不敢出去,她怕小姐的身子还没缓过来,她必须在身旁照应着,直至夜深,小雀再也撑不住,终于慢慢睡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