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没遇上没着没落的初鲣，在那天，她遇上了松雪野。獭祭堂义山于日本桥有分号书肆，兼书画装裱。

一宿放纵，醒来，朱红栏内栏外，她们还是两个世界的人。＊＊＊昨夜今晨都费了太多力气，单力薄纸糊的，不至于三天两跑药铺，也够呛了。当务之急就是，吃好的。

自吉原信步晃至日本桥，散散心，气，远离女人与名利，短暂地个家。日本桥乃全国路网之起，走东海、中山、奥州、日光中、甲州中这幕府主掌的五大陆路，必得从此发。

两人有数年情，裱价能少不多，争奈近来价腾飞，谁的日都不好过，那位将军好本事，着勘定奉行荻原重秀改铸小判，一两小判的金银有量剧减，幕府坐收五百余万两金银差利，黎元黔首的哀鸣她可听到了？不怪去年一场地震。

“那我就挂牌自买！老太婆得着我跟谁睡么！”阿莺走后，踯躅咬牙切齿，直把烟敲响来。

书肆外立了一人，二十四五的青，着黄底紫藤纹小袖，元禄岛田髻间单一把草叶纹木梳，她眉温，不类町人家的女儿或一家之主，应是大名或旗本家的佣侍。

涉完了，真冬不忘归还前些日借的浮世草《无大》。“近来有人要货，您看看能不能画。”角落里，獭祭堂鬼鬼祟祟说。“谁人哪派？”“松雪叟川的《百骏图》，要模写的。”

到獭祭堂，獭祭堂义山刚好在，真冬委托了三井百合一两金画的装裱，要他明日差人去吉原取，装裱完毕直接送至三井府上。

酷初鲣味的江人间有一句话：“初鲣多好吃，卖了丈夫也要吃。”真冬没有丈夫，但真冬想吃初鲣。小时候饿狠了，如今她从不苦着五脏庙。鱼市里着袖转了两圈，来晚了，尾都没睃到。悔不该跟踯躅厮混，她但凡少贪一牡鲍之味，松雪真冬也许就吃上初鲣了。

压低嗓，獭祭堂形容猥琐得愈发像只猴。袖中坤大，他又暗比一个真冬不好推辞的价。“这个数，我特意留的，您思量思量。”倾城屋的活行将结束，一两金画难得，赝画更是罕见，真冬没理不应。

“好，过几日我再知会您。”“有劳。”就在真冬裁夺初鲣伴何酒下肚最味时，木屐“哒哒”二人站立的书架后步一姱容俊雅的女公来。“敢问松雪叟川的《百骏图》一幅几钱？”她站定在那，磊落人。见不得人的算盘打得“啪啪”

人烟辐辏，车骈阆，日本桥商贾云集，南侧的骏河町有日盈千两的三井越后屋和白木屋，东侧还有因日本桥川而活跃的鱼市。四月顺黑北上的鲣鱼在江叫“初鲣”秋天南下的则叫“归鲣”

，难有辩驳的。

“踯躅。”两手偎袖，真冬看向她“不必为我破财。”清楚得很，谁能不清楚呢。肆意咬痛她的，踯躅不愿听这薄情女人多废话半个字。

“您得过段时间来，下得二三两一条哩。”是太贵了，可真冬还是想吃初鲣。假使那日下午她遇上没卖去的初鲣，而又正好遇到松雪野，她定会骗卖了这人然后滋滋地用初鲣刺佐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