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六节

孙天主已是困窘不堪了。家里洋芋已薅过，没钱买fei料。别的人家fei都早追下去了，洋芋是长的青枝绿叶的。而孙家的呢，一直没有fei料，已是黄兮兮的，萎将下去了。孙天主见家里可怜，只好说自己去找钱来买fei料，去向郑学友借得两百元来，买得两包fei料追下去。

实在连吃饭钱都没有一分，又到chu1被人追着讨债。孙天主无了法，对钱、对贫穷的ti会，也尽够shen刻了。乃来对张一行说：“张老师，我决定回来上课了！”张一行大喜，说：“好！别的何锋的事也不guan了！但你还得写个检查来。”天主又不写：“我有什么错？要写检查？”张一行脸se即沉下来。双方又互不相理了。

孙天主决心自谋生路了。这日在街上见乡上有人家收那松树pi上生长的地衣及松萝。卖的人络绎不绝。五角钱一斤。天主一查字典，这可入药，有祛寒退热的作用。到陆建琳家时，刚好陆家拿chu松蕈来吃。专门赌钱的周家现也在。天主即叫快收，一角钱一斤。当天下午，陆家包包周围的人家，即卖了十几斤来。没有钱给，只叫说：“记着账，等我们松hua卖了，再给你们钱。”以后全村都动起来。陆建琳家，不久就称了几百斤堆着。地上又chaoshi，又怕焐烂了，而那些卖松hua的，也来要钱了，陆建琳、周家现凑了钱，把那些账付了。天主只说只要是好货，销路就不愁。他们来cui，天主只说只guan收。后来陆家堂屋里，楼上都装满了。见着阵势已是吓人。还有源源不断背来卖的，都不敢买了。来cui天主：“实在不行了！已有千把斤了！”天主才忙去昆明找销路。

一路到了昆明。天主早写信给富华，叫他去找找厂家、商家。富华均找不到。听说是松hua，一家食品公司说很需要。天主和富华两弟兄冒了大热的天，走得一shen汗水地去看。才说不要这个，是要松果chun天开hua时橙se的粉。天主再各chu1找。一个城那么大，哪里去问谁要这东西？

一路奔波，又吃了两天面条，天主便秘了。蹲在厕所里一整天，觉生命都快要丢失了。富华带天主去临近的五十七医院开了药吃了，又是一两天才好了。天主是经这商的愿望都没有了！

孙天主回来，这两家才知没找到销路，周家现着了急，约了陆建琳去tao问荞麦山那姓刘的，想taochu销路来。但哪里tao得到。没有办法，只好说就将松hua卖与那老tou。那老tou早恨陷塘地村chu了这二人，也来收购，抢了他的生意，jian决说不要。二人一再让价，一再央求。那老tou才答应了。但他收的都是一元一斤。对周、陆二人的，只给五角。且限定其中不能有一gen松mao，有就一两都不要。二人回来，一见松hua中全是松mao，又着慌了。于是说三家人组织起来捡松maochu来。第一天周家现夫妇，并其两个女儿，陆建琳夫妇，孙平玉、陈福英和孙富民去捡。大家全照顾孙天主的面子，与那刘老者商量时，刘老者问：“你们后面还有谁？”二人说：“只有我两个了！”老tou说：“不信。”二人就估约他已是知天主在其中了。想如今再让天主来松hua堆拣松mao，则一个大学生、教师，落到这步田地，实在让人耻笑！因此天主只在家里写文章。

孙平玉、陈福英拣了一天的松mao回来，大骂：“你去看看！叫人心tou多么辣疼！那松mao一gen一gen的，哪天拣得chu来？十年也拣不完的！你这脑jin越来越不起作用了！你害死他两家了！丧德农村人，哪家有钱得很？你二娘家困成这个样，雪上加霜！周家现又是有什么钱的？两家虽没有明骂你，反正口tou是唉声叹气的！心tou反正是不知骂了几百遍了！他不骂：‘孙平玉、陈福英养他这个爹不早点死掉，不要害人才怪呢！’明天你去拣！我们是拣不起多少！捡一天，腰酸背疼的了！你二娘家那里，尽是去看热闹的了！成天人缤缤张张的了！都去看你落的笑话、丢的古迹！几百的人在看，在评论呐！我们哪块脸活人？连罗正万也去看！说：‘这孙天主看着聪明嘛！怎么尽zuo些笨事？’你的前程，你自己去想去了！我们也无能智，也帮你想不清了！你二娘家又要chu力，又要chu饭。今天在他家吃晌午饭的，一大群人！一铜吊锅洋芋都吃完了！天黑了又留我们吃饭！丧德，哪个还忍心吃他家的呀！再累再饿，也得跑回来煮了吃！”

天主被骂得呆呆地站着，不知如何是好了。孙富民已满肚子气，也形之于脸。吃好饭，各自抱恨睡了。第二日，又去拣松mao去了。仍为天主顾面子，不让天主去。下午回来，怒气更大：“你干脆死了算了！还活人干啥！活人活块脸，脸都不要了，还成什么人！你自己关在屋里不觉得，你chu去问问，谁不在说你？都说你是没药可救了！那松mao捡得完？十几个人昨天捡了一天，拣得几捧！周家现提议今天请人，每人两块钱，请了陆家包包十几个妇女姑娘来，捡了半天，就连我们都没有心chang拣了！全坐着拿那堆松hua无法了！”

自天主与何锋打架起，天主课上不成，到chu1luan逛，法喇人又都劝孙平玉、陈福英：“快与他说！这碗单位上的饭，不是轻易得吃的！他兄弟考试被人家玩鬼了，他还要到chu1去拼，帮他兄弟拼上去！怎么他自己的工作，倒不放在心上了？”孙平玉、陈福英知这次之chu事故，与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