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”天主说:“那我决不干。志士不饮盗泉之水。”由敏说:“人人以为你胆大。我就认为不是那回事。你真正有本事,就该干这个。”两人如此闲谈,一直不谈从前的事了。而天主有时仍不免盯着她那双唇出神,按捺不住向往之意。此际由敏不由脸一红,眼际发饧。而天主悲哀。就眼下的情形看,他已无望再把她纳入怀中了。
天主问她父母。父亲在某州任人大主任。母亲在省政府。天主又悲哀了一回。自己的父亲是在法喇村暴跳如雷。而母亲呢,是在西双版纳的小河边受难,一时大觉悲哀,隐隐有悲戚之状。天主坐一阵,就告辞。由敏听了他的话,隐隐有不舍之意。天主一时踌躇。她送天主出来,面对天主,身体几乎要贴到一块了。她望着他说话。天主不明她此际怎么想的,是示意他抱她呢,还是她根本未作此想,只是他的猜想而已。但他终于没伸手上她的肩去,就在答应她的“下次再来,我都在的”时,出来了。
章长江答复天主了,说:“他这案件,如按外国法律,是可赔上几百万的。但中国的法律就不同,允许撕毁合同,而只赔偿百分之十五的损失。算下来也就只能赔偿七八十万元。我们就划不来干了!”天主一听,就知自己得另寻生路了。
天主此际的生活,都只能在孙家文、孙国要他们那里混饭吃。
天主到处找工作。他也不能放下面子,和法喇人一同去货场扛运大米、下大包。到北站劳务市场去,他边站在那里等人来问自己,又惴惴地担心有法喇人也在这其中,发现自己就糟了。幸亏天主没有发现。但忙一天没结果。回到凉停,孙国要就说:“富贵,在这里也混不下去,我看你还是回去教书吧!”天主就想:“难道他发现了?”第三天,天主就到市文联、省文联去。把自己的作品给他们看,说自己想在这昆明找份工作。他们说:“不好混啊!生存是残酷的。半点浪漫都不能有。”天主失望了,又到劳务市场去。刚好一个工程师到那里要找个能帮他妻子晚上卖烧烤的。见了天主的证件,说:“我们是家乡人,你那师专校长与我还是同学。”谈了回去。到家,说:“我这里多的工作也没有。下面靠近火车站。我妻子下班回来,晚上卖烧烤。一般从晚上八点到十二点。你帮忙搬家伙下去,跟着烤了卖。十二点回来。你就在这客厅里休息。白天你只管在这里看书、写作。每月六十元,包吃住。”然后对他妻子说:“这小伙子是我的老乡。放心。”她妻子就看天主几眼,天主觉受不了这审视般的眼光。他那女儿读高三。工程师说:“你不要看不起他。人家是大学生,发表过好些东西。又是中学教师。你叫他孙老师。他也可以帮助你复习复习。”随后就要了天主的身份证,由天主去搬行李来就行了。天主下楼,想受不了这寄人篱下之苦。又上楼去要回身份证,辞了出来。
又是一家广告公司招聘人。天主去应聘。几十人在那里写简历。多是些中专、高中生,句读也弄不清的。有几个大学生,也决非天主对手。一个女的看了天主带的作品,站起去找了办公室主任来。那主任把天主审视一阵,说:“这些东西你留下,明天下午四点你来。我们今晚给总经理看一下,明天答复你。”天主又回凉亭村了。第二天去,那办公室主任说:“经理看了,决定要你了。”指那女的说:“你就协助她工作,我们谈一下:食宿等得你自己解决。第一个月,二百元。以后根据情况增加。”每天办公室交了任务来,天主完成。这样过了十余天。天主没钱,没吃的,坐在凉亭村天天去混饭吃,也不是事。最后押了身份证,向单位借得一百五十元来。
这一日晚,天主到凉亭,听孙家武说富华将与谢永昌来考试了。天主着了慌,一分钱都没有。忙去由敏那里借。由敏手边有两百元,又去别处借了两百元来,给了天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