吃了晚饭，李老师的儿就去睡觉了。师生二人，就谈起法喇的人和事来。李老师问孙江成等的情况，孙天主说了。又问孙天主他们当时那班学生的情况。孙天主说：“那年就考取我和吴耀军等四人，另两人在荞麦山中学读了一年，因家境困难，失学了。只有我和吴耀军持读下来，吴耀军现也在米粮坝中学读三。其余的呢，谢吉林的儿谢庆成当年未考取，又在小学补习，第二年考取荞麦山中学，初中毕业又没考取，补习一年，今年考到地区农校去了。赵家寿第二年补习考取初中，初中毕业也未考取，现已回家结婚了。吴耀祥第二年考取，初中毕业也未考取，如今狼于外地去了。吴耀周第三年考取荞麦山中学，初中毕业也未考取，回家结婚了。王勋科第二年考取，初中未毕业，就回家了，如今也结婚了。其余的人，小学毕业未考取，如今都结婚了，有的小孩已两三岁了。”

，投李老师家去。找到李老师家，是一间颇旧的瓦房。一位发白、神衰迈的人来，孙天主以为是李老师的父亲之类，说：“同志，我找找李老师。”那人说：“你找他什么？”孙天主说：“我是他的学生。”那人说：“你是哪里的？”孙天主说：“我是荞麦山的。”那人说：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孙天主辨认半天，忽觉面前的就是李老师，就喊：“你是不是李老师？我是孙天俦啊！”李老师也才认来，忙来拉了孙天主的手，说：“你长了，长大了，也长变了，我认不来了。”就拉孙天主屋。孙天主惊讶不已，李老师老了许多，再不是当年那副肤光生、神饱满的样了。他暗中屈指一算，别来已六年了。六年的李老师，已形同朽木，人生最的光景，去了。他不由有黯然神伤，不知六年后的路昭晨会是如何，自己又是如何。

李老师家中，甚是贫寒。屋一见，一无所有。搞了半天，李老师找到个凳，上面尽是灰，他就忙用灰。孙天主忙接过就坐了。李老师直叫：“灰再坐。”他又屋想找东西来给孙天主吃，找了半天，找到几个冷红薯，递与孙天主说：“天俦，我想找个香蕉给你吃，却没有了。你吃个红薯。”孙天主接过，心想走到这县城周围人家，哪家不富裕了呢。只有李老师家，像走了法喇他孙天主的家一样。李老师问起孙天主这些年读书的情况，孙天主讲了。他问：“那今年毕业，能不能考个大学？”孙天主说：“本科无望了，专科还有一线希望。”李老师忙说：“考取专科也好啊！也是大学啊！”继而难过地说：“这些学生，只有你来看我啊！如王勋杰，我也教过他几天，即使没教过，我当时是法喇小学的校长，也当教过他。他不认识我吗？认识。但在街上一见我，老远就把抬了，睛一迈，从旁边走了。又如谢吉林家大儿，也是这样。一生耕耘，结果如此，令人失望，早知如此，当年何苦那样费心费力呢！”说完便颓唐不堪。李老师说起自己的遭遇来。妻前两年死了，死时才四十六岁。大姑娘前年米粮坝中学中毕业，未考取，去年补习，又没考取，今年嫁与她中时的一个同学了。二女儿去年米粮坝中学初中毕业，也未考取，今年也嫁她的一个同学了。三女儿现在米粮坝中学初三学习，成绩也不好。四姑娘在初一，学习也不好。小儿呢，才读小学四年级。李老师说：“我这些年，年年举债，债都还没还清啊！”天晚了，李老师煮好饭，叫吃饭了。灶房里一片昏暗。李老师的小儿放学回来，于是三人蹲在灶房里吃饭，连凳都没有。饭也仅是一米，菜是淡南瓜、淡茄，煮熟了蘸着辣蘸吃，几乎没有油。孙天主见老师辛勤一生，如此傍晚只有个不谙世事的小儿在边，晚境如此凄凉，就吃不下饭去。想想自己如今，也是悲哀。想想佛教云，人生生老病死，皆是痛苦，此话真不假啊！

李老师又问起群众的生活。孙天主说：“都比你走时好些了。你走时都是茅草房，如今一半多的人家，都改成了瓦房。但要在法喇生存下去，更困难了。山比你走时，更光了。泥石也比那时更厉害了。河坝里的石，已过小学。那小学很快要被泥石冲去了。去年泥石，就卷走三人家。法喇的也涸了。有的人家在法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