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平玉愤愤不平，什么活也不想了。坐在家里气，不起作用，就走门去。走到谢吉林家背后，听到谢吉林正在打谢庆胜，边打边骂，而且尽是日爹日娘的脏话，就歇下听，颇觉好笑：谢吉林平时文明得很，从来不打儿，更不会骂脏话。如今也打起来了，脏话也骂起来了，看来，人不到伤心，都讲礼。伤心了时，什么礼也顾不了了。又走，见吴明献正追着吴耀军打。吴耀军朝河坝里逃，吴明献在后边骂边追，石块在吴耀军上翻飞。吴耀军脚朝前跑，却朝后观察石。全村的人来围观。孙平玉禁不住哈哈大笑，劝吴明献：“大哥，拿打就行了，拿石打不妥！石不长睛，万一一坨栽上去，栽在别还好说，栽在脑壳上怎么办？”吴明献说：“栽掉就栽掉了！师范都考不起，还留着咋整？”孙平玉说：“你歇一歇，气消了就好了！我跟你是一样的！你说孙天俦没考取，我不气？气可以，但你这打法不对！”吴明献说：“对的对的！我的打法是对的！”仍追着打。不久吴光耀得知，骂着跑来了，也拣了石，朝吴明献打。吴明献才停了丢石，不满地说：

吴光兆也在骂吴明彪。吴明彪被吴光兆打了，跑到常世英：“外婆，我来你家躲躲！”常世英说：“明彪，你要好好地学嘛！你爹当然希望你考取，这是为你好啊！”吴明彪说：“外婆，我还是拼命地学了。但全县学生来考，好中还有好的，中还有的！人太多了，不可能个个都考取。我爹以为我们现在读书，还像他读书那个时候。他们那时候读书人少，读了就分工，不像我们现在。”陈福英到常世英，正见吴明彪来这里躲。常世英说：“福英，你们打富贵没有？不要打，可能读这个书，也就像人背东西，本来只背得动一百斤的，要他背一百五十，他怎么背得动？考不起在农业上难就过不了日了？”陈福英说：“他爹只是咒，没有打。”

孙天俦回家，见此情景，大为后悔，觉得自己该报师范，也该接受晏明星的帮助。虽说凭自己之力难以考取师范，但有晏帮英语，他考个师范毫无问题。孙家比晏家，是地比天啊！怎么比呢！晏明星有资格有理由读中，我孙天俦有没有呢？丝毫没有！

孙平玉因家里得无法，一直要孙天俦考米粮坝师范。平时知孙天俦心大得很，也野得很，便不放心，常敲警钟。到毕业前，又写信与孙天俦，叫孙天俦报师范，不许报中。孙天俦回信，隐瞒了真相，只说报师范了。孙平玉因此好不着迷，不能孙天俦赶快考取，三年后就是万人的“孙老师”了。孙天俦一回到家，他就追问考得如何。孙天俦见父亲成了师范迷，只得一瞒再瞒，想等中的通知书来，说考失败就完了。同时他农活，本抑制不住对晏的思念。这次比前个假期更甚百倍。他不为自己担忧，倒担忧晏考得如何。

爷就不得了，你小二爸的手还在锅里，他就把盖盖上，气正冒得‘刍刍刍’的啊！你小二爸的手就被伤了。你二爷爷家，还算过得去的人家了，一年基本不饿饭，还是这样！别的饿饭的人家，又怎么办呢？”

法喇今年盛况空前，了一大帮初中毕业生。这些人家在期待中，全村也在期待中。吴光兆、谢吉林、郑元顺、吴明献、吴光文、周安义及孙平玉家，今天你家朝荞麦山跑，明天我家朝荞麦山跑，都在等分数。孙平玉一到街天，就孙天俦：“那几家一直在朝荞麦山跑，我们也怕要时常跑了看看。”孙天俦知已与师范无缘，说：“分数自然会送来。”孙平玉见孙天俦消极应待，火了：“是你的事还是我的事？我不知前世了什么丧德事了，现在报应，生你这猪脑壳！”赌气穿了毡褂门，朝荞麦山去了。他是外行，到荞麦山除找秦光朝问外，就只有问人了。但秦光朝都不在，他就问不到。来去近一百里路，又累又饿，跑了回来，就骂孙天俦。孙天俦无法，只得装模作样地往荞麦山跑了几趟。一日上街，师范预选名单来了。荞麦山区预选到五名。法喇仅郑朝斌一人。但今年的录取线异常的低，只四百七十分。孙天俦想，说不定我的分数就差不多在这个坎上。孙天俦回家说了，孙平玉大怒：“你是怎么学的？郑元顺在农业上，我也在农业上！郑朝斌考得起，你却考不起？”拿起就朝孙天俦打。孙天俦挨了两，钻心地疼。孙平玉气了，晚饭也不吃，坐在火塘边咒这咒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