封与马洪党支部,言请马洪党支部算清杜老大在王家这些年的劳务费,盖了县委的大印寄出。王家被吓垮了,说:“吴家在县委、县政府都有人啊!”哪还敢算劳务费,被迫将王家姑娘嫁与杜老大了事。吴家在毫无意料的情况下连输两局,且都输得极惨。吴光耀恨姜元坤、崔绍武等至咬牙切齿,暗中召集儿孙开会:“如何!不掌权力如何!人再多有什么用!崔绍武、姜元坤雕虫小技,就欺侮了我吴家一大族几百人。没有权力,就休想在这世上混下去!我们家的弱点,这次暴露无疑!我们没有掌到什么权!县上被崔绍武、姜元坤掌着!区上被罗昌才、安正书掌着!乡上被孙江才掌着!我们掌到了什么?平时叫供书,供书,谁听进去了?家中无才子,官从何处来?”
吴光兆与吴光耀等是一家,但分支已远,仍是吴光耀家欺负的对象。这次吴光耀在马洪村中铩羽,在崔绍武、姜元坤面前折翅,吴光兆高兴得跳起来。遇到老队长,又说:“老队长,看见没有?知识分子的威力如何?”老队长说:“我们这些老圪蔸,思想落后,没想到知识分子有这么厉害!几百人去不起作用,人家轻轻写两个字,杜老大的媳妇就到手了!”吴光兆说:“你只看到了表面现象!你没看懂其中更深奥的东西啊!那才精彩啊!讨个媳妇,算什么厉害!只有知识分子,才玩得出那种精彩的招数来!崔绍武、姜元坤才是县委、县政府一般干部,都是如此厉害,要是个县委书记、县长,那更要地动山摇!你更弄不明知识分子的神通!”
吴光兆刚工作就当会计,账算得精通,他说他做梦都在算账、数钱。一旦恢复工作,忙的就是如何发财。他忙着将商业局积存的东西廉价揽了过来,全拖回法喇,交与陈明星卖。陈明星说:“哪个有那块脸跟人讲价钱!你一讲,三天就把全村子人得罪了!都是亲啊戚的,横直不好办!”吴光兆说:“钱赚钱还嫌不好办,以前刷荞子、刷涩疙瘩就好办?你再去刷顿涩疙瘩来吃吃试试!现在讲价钱碜人?还是你偷洋芋、荞子被发觉了碜人?”陈明星就答应试试。有人来买东西了,吴光兆叫陈明星去卖,自己站在后面鼓劲。对方讨价还价,陈明星红了脸,说:“你给多少就给多少!”吴光兆立即打断:“少一分都不卖!”对方是陈明星的女婿,见三姑爹反脸不认人,大怒而去。陈明星反过来骂吴光兆:“你看你还像不像人!简直是毛脸畜牲!拉下那块马脸就不认人!你是他个三姑爹啊!你仔细想想你做得对不对?”吴光兆说:“我这时候是商人!不是他什么三姑爹!我的东西是钱买来的!既是亲戚,他怎么不拿东西来减价给我,却要我减价给他呢?我这时候碜,还会有偷洋芋、荞子被拿住时碜?我就是要得罪两个人给你看看,得罪人也没什么可怕!”
但渐渐地,夫妻俩吵虽吵,陈明星毕竟尝到了利润的甜头,不再羞于讲价,而且学会骗人了。这一天,陈明贺亲四弟陈明启读小学二年级的陈福佑拿了五分钱来买铅笔,陈明星不要他的钱,递了一支铅笔去:“姑妈送你一支。”吴光兆听见,立即出来,道:“陈福佑!把钱给来!”陈明星立刻反脸了:“我送他的。还不行?”吴光兆说:“你有什么资格送?铅笔都是我的!我不送!”陈明星怒道:“福佑,你把钱给来,给这个毛脸畜牲!看这个畜牲好不好意思收!”陈福佑虽小,却极懂事,也恨吴光兆了,就跑回来,怒冲冲的把钱递来,也不叫“三姑爹”了。吴光兆把钱接了。陈明星立刻吐痰骂道:“呸!碜死鬼脸了!你缺含口钱?屋里这么多钱还不够你含?我看你接了五分钱,就吃得一辈子了?你家又领工资,又开商店,还愁你找不到献汤饭的?好嘛!你就夹着屁股去吃嘛!我看你吃了滮血、屙痢块子!”吴光兆火了:“你不滮血献汤饭,那你就把这个家全部送人好了!我是要滮血献汤饭的!”陈明星骂:“你要滮血献汤饭,那你不会朝外人身上赚?你饿痨了,亲侄儿子也不分了?”吴光兆火了,扬手就把五分钱丢在屋外去了。陈明星又骂:“留着嘛!留着嘛!这么好的含口钱,怎么不留着?”
陈福佑回家一讲,陈明启妻邵政仙就咒吴光兆。陈明启说:“不要骂了。三姐并没有要福佑的钱!”邵政仙说:“你以为我不会分人?我是骂吴光兆那个吴利毛,不是骂三姐!”陈家人听了,都不舒服,说:“吴光兆不知是前几年饿怕了还是穷怕了,突然手爪爪这么紧!码子得很了。”但在全村一片骂声中,吴光兆家发起来了。谁也无法否认这一事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