‘大爹,侄儿子错了。’你老祖说:‘三、文革中打主意抄我家产的是谁?’孙江华说:‘大爹,侄儿子错了。’你老祖说:‘四、把我的《武功经》、《推背图》抄走,并把我拿去斗的是谁?’孙江华说:‘大爹,侄儿子错了。’你老祖说:‘不许我爷三个去扛在蒋家沟砍下的树,导致我那几大片老林损失的是谁?’孙江华说:‘大爹,侄儿子错了。’这样一桩一桩地问,问了他十几桩。他件件说他错了。你老祖又问:‘你得当区委书记,闹革命是谁把你引上路的?’孙江华说:‘是大哥来把我带去的。’你老祖问:‘你被吴家打成反革命,名字排在枪毙的七十人中,谁把你保出来的?’孙江华说:‘是大爹和大哥。’你老祖问:‘你被乱草街韦家捉去,谁把你救回来的?’孙江华说:‘是大爹和大哥。’就这样一桩一桩地问,他一桩一桩地答。最后,你老祖什么也不说,叫他回去了。你三老祖还不放心,求你老祖:‘大哥,差公家的钱,他想办法赔来。望你放他一码,不要送他进监狱。’你老祖说:‘孙运全,你坐下,我和你是一个娘肚皮里出来的,一个奶包吊大的。孙江成和孙江华怎么斗,我知道。你知不知道?’你三老祖说:‘大哥,兄弟天天在这个村子头,敢说不知道?’你老祖说:‘他二人谁先起害人黑心?’你三老祖说:‘都是这两个短命娃儿不行正!瞎起眼睛,不分人地乱整,把亲弟奶兄也当成外人。我们爹来到这个地方,人生地不熟,多可惨啊!巴不能多有几个!到现在也只几家家人,孤得无法,还要在内窝子里吵。不知这两个短命娃儿是要短命了还是怎么的,一点不重仁义。’你老祖说:‘他们起心整我之时,你知还是不知?’你三老祖说:‘我劝这两个短命的,他们当时听我的了。背后又瞒着我整!’你老祖说:‘孙运全,你这就欺我了!第一回可能瞒你!第二回还能瞒你?你不是不食人间烟火,能瞒你多久?孙江成做的,一次也瞒不了我。’你三老祖说:‘要望大哥看在爹在天之灵面上,原谅兄弟治子不严之过。’你老祖说:‘你不是治子不严,而是有意为之。’你三老祖就不说话了。你老祖才说:‘我弟兄黄土已埋齐脖颈了,在世也不多了。这世上间的事,莫说不能管,想管也管不了了。如为子孙后代考虑,能说几句为他们好的话,就多说几句!不能说,也就算了。未来这些子孙如何,我无发言权,你也无发言权。他们要怎么干,我们都无奈何。只是从一家人团结的角度出发,要告诉他们,世界大得很,世上人多得很,有什么手段,有什么武艺,去朝外人使,使不尽的!如果几十亿人都使了,武艺、手段都还有,手还在痒,找不着个发泄的,再朝自己的弟兄使也不迟。’就这样饶了他。两弟兄连个猪槽都卖来赔了。这下他穷下去了,吴光耀还耐烦要他姑娘?就把孙平芳退了。这下他穷下去了,几十年翻不起身来。你老祖说:‘孙江华这人是长房心腹大患!此人不死,长房不宁!忠厚是无用的别名!我爷两个知他的诡计而屡次救他,就是无用的表现!’
“你小老祖也是这样,以前他养不起儿子,接连生的都是姑娘,被他捏死,只有一个活下来。有一次你老祖背洋芋到荞麦山卖,请一个八字先生算命。先生说:‘你家弟兄,要绝掉一房。’你老祖说:‘先生你错了。我家弟兄,现在面前都是三哥五弟的。’先生问:‘真的?’你老祖说:‘真的。’八字先生站起就走。你老祖忙上前赔礼,奉上十块花钱,说:‘先生说的是对的,我弟膝下尚无继承香火者。要望先生赐教。’先生说:‘你这礼太重了。我只要两块。’然后说:‘原因是你家祖坟左边阴风重了。以棉纸裱一屏障烧去,挡住阴风即可。’你老祖谢过,回来就叫你小老祖去裱纸烧。烧过后,第二年就得了孙江富,接着得了孙江万、孙江亮、孙江才。你小老祖心黑不黑?他从这里得了经验,就年年抱石头砌左边,想把左边砌了高过右边,把我们长房压住。后来我不得了,才罢了手。
“你老祖时常说:‘为人要积德。像你三爷爷和孙江华这种干法,子孙不会昌盛的。’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