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说句明白话，我已经老了，再官也没几年了。我只有一个儿，”王腾苦笑“不成侯，他不是仕的材料儿。两个女儿，好赖也都嫁人了。如今无所系，我第一是不忿贾雨村为人；第二贾雨村把这朝堂搅得太不像了，太平盛世，焉能容此酷吏横行；第三金陵城五大世家，一家败三家抄，只剩我王家了，我不敢说王家净，不过我不能让家族败在我王腾的手上；第四，荣国府、史家都是我的姻亲，我救不得他们，也当在朝中为他们说一句公话，方不负了姻亲之名。因这四，我与贾雨村在朝中是不死不休的。”

“世伯过誉了，我哪儿有这个本事，不过是在朝中混饭吃罢了。”

贾雨村早有准备，荣国府是他亲自上本参下来的，他在荣国府当过教书先生，也不惧别人就此发问，正“要说师徒名分，凡参加科举的举都要拜当年座师为师，如徐相，曾任三界主考，是以人言徐相桃李遍天下。当年大贪官何荣便是徐相主审，如此说来，当年徐相也审错了，当避闲不成？”

王腾谢过林谨玉，一直将人送到仪门，再次叹后生可畏，林谨玉人周到。人都说吴忧锋芒过人，林谨玉多有不如，要王腾说林谨玉不骄不燥、事稳健，犹胜狂狷狠辣的吴忧三分。

这叫啥优！林谨玉不由气，颇有几分既生瑜何生亮的郁闷。

两人商量了一番，明日如何在御前对答，因天时已晚，林谨玉就先回去了。自袖中拿一张礼单奉给王腾，王腾见是些燕窝人参，林谨玉笑“这不是孝敬世伯、姨妈的，凤嫂怀着，现在琏表哥又不在，她难免多思多想，这是内人收拾的些补的药材。不论怎样，还是要以嗣为先，天晚了，我就不去打扰凤嫂了，世伯代我转达吧。”

因话涉吴忧这个妖人，林谨玉还真有几分上心，听得也神，王腾见林谨玉装模作样的喝茶，似不在意其实认真的在听，也没卖官司“你运气比他好。”

林谨玉“贾大人不要偷换概念，座师只是个名儿。可是贾大人曾被荣国府受聘为荣国府贾宝玉启蒙老师，朝夕相，足有五年的光！贾大人

说起先祖荣光，两人都心有戚戚，想当年贾源贾演两兄弟一同因功封爵，荣宁二府是何等威风赦赦，如今孙不肖，凋零至此。兔死狐悲，林谨玉抿了抿“虽说先前我与舅舅家有些不睦，可现在也只有这一门亲戚了。自然不能坐视置之，唉，官也得先人，瞅着舅舅家遭难，我若装哑，自己就先瞧不起自己了。”

“可贤侄你不一样哪，”王腾目光中带着一长者特有的睿智与慈和，语重心长“你还年轻，凭贤侄的资质，日后封阁拜相已是到渠成的事，就是赐爵封侯也不稀奇。我们明日上本，胜负在五五之数，贤侄能助我，我求之不得。只是若事有不协，若怒万岁，我到这个岁数，没什么放不下的。贤侄日后大好前程，若因此失了圣眷，岂不都是我之过么？”

王腾笑了笑“我活得年长些，也见过不少人。寒门才、世家俊杰、天之骄，多是名不符实罢了。像你这个年纪，比你再的真是凤麟角，少之又少。”

林谨玉两世的第一次恋以被人甩告终，当然会很伤心。不过现在林谨玉把情全都转移到荣国府上面来，在内阁吴忧面前，秉承着输人不输阵的想法，格外的神采奕奕。同王腾珠联璧合，连讽带刺的以师徒避闲的原由请求皇上将审讯荣国府的权宜转他人。

王腾笑“不要瞧不起运气，你外祖父被太祖皇帝称为福将，何故？每战，胜必大胜，败必能全而退，为开国第一大将。你今日有救荣国府之心，说不定就是他老人家的余荫至此呢。”

“世伯谬赞了，现成的吴大人就比小侄三座山去。怕是因小侄与世伯亲近，世伯青嘉之，也是人之常情。”官没人得好，情人也被人抢了去，这得是几世的宿怨哪。

“人们常说吴忧少年俊才，他与你有几分相似，都是少年得志，甚至他的官职也比你。常有人将你们拿来比较，从才学官职甚至容貌上，你都不及他。可有一样你比他要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