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小声嘀咕着,有些不耐烦地调了一下温度。
可是,工夫不大张仙鹏又来了,皱着眉头说:“小姚,怎么搞的?温度又太低了。”
我真有些不高兴了,便大声说:“不低。德国车密封好,保温好。”
“你看看温度计。
“不用看,低不了。”
张仙鹏也不高兴了,声音高起来:“你这个同志怎么搞的。低了低了你就是不听?”
“不可能低!我说着走出门.来到走廊。
“主席感冒了你负责!”
我立刻火了。毛泽东要是真感冒了,他把这话反映到我们领导那里我可受不了。也许是在毛泽东身边工作久了。老人家又很喜欢我照顾他、久而久之便养得有些任性。我就在走廊里大声喊起来:“得了得了,你了不起,你说了算还不行?下次别喊毛泽东万岁了,就喊你张卫士万岁吧!行了吧?”
不料,这话被毛泽东听到了。我进去调温度时,他放下手中的报纸问:“小姚,怎么发火了?是不是我身边的人给你找麻烦了?
我慌了,矢口否认:“没有,没有啊。”
毛泽东微笑着,声音很和蔼:“我听到了,你在走廊里喊声音挺大…”
我吓了一跳。我都说了些啥呀?全中国只喊毛主席万岁,还没喊过第二个人万岁呢,我却喊了张卫士万岁。我尴尬地解释:“闹着玩呢。我们是开玩笑呢。
毛泽东始终微笑着,始终态度和蔼,其中也不乏认真:“如果他们打我的旗号给你们找麻烦,你就批评他们,不要讲情面。
“没有,真没有,我们是开玩笑。”我就像做错事的孩子,一边摇头一边后退,就这么溜出了毛泽东的房间。来到走廊,我喘口气,发现张仙鹏也紧张地喘气。我看他,他看我,静了片刻。部长吁一声,笑了。如释重负。
也有把矛盾闹到毛泽东那里的时候。
田云玉是个聪明伶俐的小伙子,毛泽东和江青都很喜欢他。他身上穿的那件毛背心还是江青为他买来毛线织的。不少工作人员私下说:“小田在主席和江青那里都很吃得开。有了这种优势,他免不了说话办事添几分傲气,动作也大,声音也高。
有次停车,我去开门。他跟在后边催:“快点快点,动作麻利些。
那天毛泽东并没打算下车,我身后只有田云玉一个人。见他口气那么大,我就故意治治他,偏不快开,慢腾腾懒洋洋,看他怎么办?
“怎么搞的?门也不会开了?”田云王果然急了。
“你会开?我回头白他一眼…
“我叫你开门!他用命令的口气说。
“我就开不快,我就是这样!”
“你、你…”他大概没受过这种气,脸涨得通红。
“就是我,怎么样?”我示威地扬起头,耸起一只肩膀,斜挺胸脯。
他气得发抖,指着我:“你、你不就是个列车员吗?”
“列车员怎么了?”我瞪住他问“我还入党了,你还没入党呢!”
小田被戳到痛处,喊起来:“你有什么了不起?小小的列车员…”
我截住他话头也喊起来:“你有什么了不起?你在主席身边算最近的。人了。可你到现在还不是个党员。告诉你,做人还得靠自己!”
田云玉脸红了白,白了红。他被伤了自尊心,气得破口大骂。这一骂,我就处了下风。我可骂不出那种话来。姑娘遇了小伙子,吵架可以,骂架准吃亏,打架就更不行了。我剩下的本事就是哭,哭得好伤心。你跟主席近,我跟主席也不远。我憋了一口气,便去告御状。
果然,一告就准。毛泽东和江青都狠狠批评了田云玉。江青指着田云玉:“跟谁学那么凶?都是我们把你宠坏了!毛泽东皱着眉头说:“你去向小姚作自我批评,要当面道歉。什么时候她原谅你了,你的自我批评才算完成。”
田云玉像打了败仗的将军来找我。他还不好意思呢,垂着头,想赌气又不敢,一步一步磨蹭着走到我面前。其实,告过御状我便开始后悔。后悔不该一时冲动力这点小事惊动毛泽东,后悔不该和小田闹这么僵。毕竟我们相处时间不短,他又是个聪明伶俐勤快英俊的小伙儿。看到他委屈的样子,我的心早软了。
“对,对不起。我,我是着急了。”他吞吞吐吐说。真难为他放下面子主动认错。
“我也对不起你。我马上接过话来认错,很怕再让他丢面子。我的自我批评比他还多点实际内容:“我不该说话刺儿你。伤害你的自尊心。”
他有些难为情他说:“刺激刺激好。
我低下头小声问:“小田,你不怪我吧?
他真诚地望着我说:“不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