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回门之前，常斌备了轿车，接取三蝶儿，常禄备了轿车，来接新郎。三蝶儿刚一门，拉住德氏臂膊放声大哭，德氏亦不禁落泪。想着生惯养的女儿，一旦离了亲娘，去作媳妇，实是一件苦事。随用婉言开导说：“大婆疼，公公婆婆也疼，姑爷又那样老实，人生一世，享福也不过如此。虽有个小叔小姑，毕竟年纪尚小。还让生长为长嫂的尖儿。常言说：了门的媳妇，不如闺女。刚门儿的人，自然显得生疏。等着熟悉几天，也就好了。”说着，又打听她公公婆婆，有无脾气？大婆婆小婆婆，是否和睦？三蝶儿一面落坐，只去抹泪，并不答言。一时把上衣襟，全都了。丽格与德大舅母，一面解劝，一面酸心。德氏与常斌母，亦为滴泪。工夫不大，常禄陪着新郎，自外来。众人了泪，迎阶下。着通俗礼节，请了作陪的亲友，周旋说话儿。一会酒筵摆齐，让着新郎新妇并肩而坐。男女陪客，即在左右相陪。德氏疼女儿，连带亦疼女婿。看他一双夫妇，坐在一齐，想着养女一场，盼到与女婿回门，实是喜事。可惜女儿心里有些固执，不然燕尔新婚的女，不知要怎样的喜哩。想到此，不禁下泪来。一面布菜，颤颤巍巍的：“你们多多和气，白偕老。”三蝶儿低着，洒泪不语。德大舅母：“姑娘吃一儿，取个吉利。”常禄亦劝：“妹丈喝儿酒。”德大舅亦过来：“富贵有余的，你么吃一片鱼。”说着，把碗里鱼片，挟了一箸，叫新郎拿过碟儿来。新郎红着脖，死也不肯抬，引得丽格等全都笑了。德氏：“得了，过规矩，别这样臊了。”当下把酒筵撒下，新郎也不知漱，慌着带了帽，嘴里唧唧哝哝不知说些什么，放下一个喜封儿，便向德氏等挨次请安，告辞而去。德氏等送至门外，看着上了车，然后来。忽屋内丽格嚷：“姊姊你是怎么了？怎的这么拙呀？”说着，拉一声，不知倒了什么。德氏等忙的跑，见丽格着三蝶儿，两手向怀里夺掉上的茶壶茶碗，摔在地上粉碎。德氏等近前一看，只见三蝶儿手里，拿着一把剪。丽格咬着牙，夺了过去。德氏嗳哟一声，登时倒在地上，背过气去。常斌德大舅母，忙着跑来，大家七手八脚，扶起三蝶儿，过来又赶救德氏。丽格楞在一旁，伸手来一看，连指上指甲，全都折了。德大舅：“你们娘儿俩这是怎么回事呢？”丽格摇摇手，咳声叹气：“嗳哟，老爷您不用问。”说着，指那剪：“您瞧瞧，若非我没有去，事情就来啦。”说罢，扭过去，滴下泪来。半天又哽咽着：“想也想不到，我姊姊这样糊涂。”德舅爷：“这都是哪儿说起？千想万想，想不到你这么拙？”三蝶儿坐在炕上，浑颤。上钿，连珠翠等，散落一炕。德大舅母：“姑娘，你换气，有什么过不去的事，尽说。平日你最为孝顺，怎么这时候倒糊涂了呢？”一面说，一面抹泪。看着三蝶儿脸上，已如银纸一般，吓得德大舅等目瞪呆。半晌说不话来。

”托氏摇摇手：“嗳，你不用小心，凡事都有我呢。孩腼腆，自幼儿怕见生人，所以她才这样。”范氏：“这可是您说的。既是这样，我就不了。”说罢，赌气去了。托氏一听此话，不由冒火，惟碍于新亲之前，不便争吵。遂与德氏商量，四天回门。第五日要上坟拜祖。德氏答应，起告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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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家把德氏拉过来，劝着呷了糖。三蝶儿亦长叹一声，渐渐苏醒过来。丽格着泪，走过向三蝶儿：“这样心窄，岂不叫姑姑着急吗！”当下你言我语，闹得仰人翻。问了三蝶儿半日，死活也不肯言事。德氏叹气：“这是我的命是该着这样急。好容易盼星星，盼月亮，盼到儿女长成人，我好享福哇。好，越大越糊涂。了门的女儿家，倒反不听话了。不听呢，也罢了，有什么不如心的，至于寻死，是人家儿对不起你呀？是嫁妆对不起你？是妈妈不疼你？对不起你？是哥哥兄弟不睦，对不起你？”说着，泪满面。自己又叹惜命苦，哭了回丈夫，又哭起爹娘来。数数落落的：“抛下这苦老婆，没有人。儿女这么大，谁又心疼母亲。问问母亲的心，问问母亲的难呢？”哭得德大舅爷等无不堕泪。一面排解，一面又规劝三蝶儿，叫她赶着收拾，回去要。丽格俯在炕上，收抬珠翠，抬向德大舅母蹙眉，问说这钿，可怎么收拾好。德大舅母：“不要的，拿去叫你哥哥到街上去罢。”说着，三把两把，急将珠翠等，拿到外间，手又唤常斌，悄悄嘱咐一香。又叫德氏请，好再安三蝶儿，别叫她回到家去，再行拙事。德氏亦领会其意，随即躲。不想此时三蝶儿心里又后悔，又害怕。悔的是自己无知，不该这样糊涂。倘真那时死了，岂不把母亲兄弟一齐坑死了吗。事之后，婆家必不答应。因此成讼，必要刷尸相验。到那时节，岂不把祖上德行，父母家风，全都扫地了吗。想越越后悔，千不该，万不该这们心窄，忘了自己分。怕的是，自今以后，若把母亲气坏，谁来侍奉？哥哥有差事，兄弟年纪小，虽不致同时急病，想来自今以后，为我必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