市隐听了半日，不知他二人所说，究竟是哪里的事。遂陪笑答：“老弟所见，实在不差。其实这位文公，与我素不相识。若把盖九城回家去，可实在不稳当。轻者改变家俗，重一重便事故。我说话忒真，不知普二哥以为然不以为然？”普二：“这话倒是不错，不过盖九城那个人，还不至于如此。论她的聪明伶巧，实于常人之上。人要是明白，就不至于病了。”淡然待说完，接笑着：“普二弟你不用说啦，你这一片话，满都是不打自招。你与她有何关系，替她这样辩护？”普二：“大哥你可不对，咱们这儿说闲话儿，你怎么挑字儿呀？”淡然放下酒盅，嗤嗤的笑个不住，对着市隐：“听话要听因儿，苏兄刚一说盖九城不好，他就忙着辩护，这不是无私有弊吗？”普二冷笑：“您说有事，我们就算有事。无论怎么说，我全都承认起来，又免得抬杠，又省得您不信，您好不好？”说罢，把脸沉下，提起酒壶来斟酒，让着市隐：“咱们哥儿俩，先喝咱们的。我淡然大哥，说什么就说什么。咱们初次相会，市隐大哥，可不要过意。常言说得好，人凭素行。要说盖九城先前在家的时候，我的的确确常去。自从她跟了文爷，咱们是朋友相。哥哥多么大，嫂也多么大。再说句心腹话罢，若说这娘儿们没意，也是瞎话。而堂堂一个男，行为上不分陇儿，要说外场的话，那还能朋友吗？”市隐连称是，又陪笑：“淡然是借酒撒疯，你不要专听他的。我们弟兄，虽说是初次见面，我一见您的人，也不是那样人。”说罢，哈哈大笑，又让酒：“普二哥，也喝着，别跟他吵嘴了。”普二一面喝酒，觉着坐卧不安，唤过走堂的伙计，要了火烧馄饨，手拿着芭蕉扇，嗯嗯啦啦的扇汗。市隐一面漱，让着普二脸。三人揪住伙计，都掏钱来要给酒资。普二扯住市隐，起誓发愿的不让给。淡然揪住伙计，给了两块洋钱，叫他拿下去再算。普二也不便再让，遂洗手漱，忙着穿衣服。因为淡然说话，有些重地方，不好在此久坐，遂拱手谢了淡然，笑对市隐：“二位如其有事，可以多坐一会儿。我这几件孝衣，他们是现在等穿，我也就不奉陪了。改天有工夫，赏兄弟一个信，咱们再聚会聚会。”说罢，就要下楼。市隐见此光景，不便挽留。少不得应酬几句，任其走去。

人。好端端的，你认这个女，是什么居心？”普二：“大哥你又来啦！我们是同旗同禄，一个戮吃饷，认一门亲，岂不更近乎了吗？”淡然捋须：“是了是了，二弟如此嘴，我也不敢劝了。常言说的好：认亲，没好心。恐怕这一句话，要应在二弟上。”普二红脸：“大哥这句话，未免骂人太过了。这一些主知，若要传到文爷耳朵里，我们弟兄情，岂不闹生疏吗？”淡然笑：“说话凑趣，你不要认真。我同文大哥，许久没见。他三月里娶儿媳妇，也没得过去喜。不知这位新媳妇，是哪儿的娘家？”普二：“这个新媳妇，可实在不错，模样儿也好，活计也好。规矩礼行，尤其大方。只是过门以来，跟英不甚对劲。虽不大致时常反目，然而里很不和气。也是我们本旗的姑娘，娘家姓阿，今年才十九岁。论她的举止，很可趁个福晋格格。到了这儿半破的人家，就算完啦。太太婆秋已，大婆婆又碎嘴。娶了这些日，我去了几次，总看她好皱眉。”淡然笑着：“苏老兄您听听，方才说了半天，家里一纳小妾，全都要毁。其实文大哥家里，我并不常去。据这们悬揣着，都是盖九城闹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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普云乘着酒气恍恍悠悠的了酒楼，拐过市，顺着街西的墙陰凉，直往儿胡同一路而来。到了文家门首，正门，见里面走一个小女孩儿来，见了普二，笑嘻嘻的叫了一声二叔，蹲请了安。正是文光之女二正。普二：“你阿妈在家哪吗？”二正遂声嚷：“，我二叔来啦，”普二笑笑嘻嘻，拉了二正的小手，一同走人。盖九城范氏，听见普二来了，忙的掀起竹帘，迎了来，笑嚷：“你这嘴上没的人，真有儿办事不牢。赁上几件孝衣，也值得这么费事。”普二陪笑：“天儿这们，我这两个，也是长的。你们坐在家里，别拿人当舍哥儿。”一面说着，一面抢步而，斜望着范氏，梳着两把，穿一东洋布小挎褂，垂着湖洋绘的绣汗巾，白袜鞋，极为瘦小。脸上不施脂粉。淡扫蛾眉，越显着容月貌。加上十分标致，笑眯眯的：“这们一来，小大嫂，更透着外场啦。”再说话时，忽听背后，声细气的称：“二叔您受累了。”普二忙的回顾，正是英媳妇阿氏，梳着两把，穿一件拖地长的蓝夏布大褂。论其容貌，虽然艳如桃李；看其举止，却是凛若淡霜。见了普二回顾，的请了个安。普二忙的还礼，笑着：“哪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