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下,只见冯大瑞被姓赵的将他的右手反扭着,押了出来,另外有个人,左手抓住冯大瑞的左手,右手按在他的肩头上,口中得意地在骂:“就知道你小子会跳窗,老爷早在那儿等着呢!一拐棍就得叫你小子趴下。”
曹雪芹自然不让他们过去,明知道是怎么回事,仍旧大声喊道:“你们是干什么的?赶快放手,有话好说!”
这时已惊动了好几个院子,都点起灯笼,来看究竟。那姓赵的便站住脚,也提高了声音说道:“我们是京里九门提督纳大人派下来的,捉拿要犯;现在逮住了,各位请回去睡觉吧!”
“慢点,慢点!”曹雪芹说:“你别搬出纳公也来唬人!纳公爷我也见过,你说你是纳公也派下来的,把公事拿出来看看。”
“姓曹的,你神气什么?”埋伏在后窗的那汉子吼道:“他妈的,你算老几。”
“不,不,小耿!”姓赵的赶紧拦住他说:“咱们到柜房谈去。”
于是乱糟糟的一起到了柜房,掌柜的怕是不敢过问,只带着活计,在柜房前面拦住看热闹的闲人,不让他们进屋——屋子里只有两名番子与曹雪芹,冯大瑞双肩反剪,已上了手铐。
“曹少爷!”姓赵的倒还客气“你要看公事,我给你看。”
步军统领衙门的番子,出外办事都带的有“海捕文书”通饬“各该地方衙,一体协助,不得借故推诿,致甘未便。”曹雪芹看上面填的名字,共有四个,一个叫赵五,一个叫耿得禄,自然就是眼前的这两个人。
“我知道,你们一共是四个人,跟着我从京里下来的。两个留在通州,两个跟着我。可是,关照你们撤走,为什么不听呢?”
“谁关照我们撤走?”
一句话讲曹雪芹问得哑口无言,心知其中一定有误会,当下定定神问道:“你们预备拿他怎么办?”
“拿他解进京。”
“这样行不行?”曹雪芹说:“两位既是冲着我来的,当然也知道我的身份。能不能把它交给我,我带他进京到步军统领衙门报道。你们请放心,跑的了和尚,跑不了庙,如果我把人放了,你们到我家要人。”
“曹少爷,何必这么麻烦?你有路子到京里一说,把姓冯的放了;我们的差交了,你的交情不也顾到了?”
“话是不错,不过面子不好看。”曹雪芹暗示的又说:“这姓冯的,也许不打不成相识,何方此刻放个交情,日后也好见面。”
赵四考虑着有应允之意,那耿得禄却很贪功“老赵,”他说:“好不容易把这小子逮住了,倘或出了差错,怎么说也是咱们的错。你别听人花言巧语。”
“那可没法子!我这个伙计不答应,我不便硬作主张。”说着,便喊“掌柜,掌柜!算帐。”
“怎么,你们是连夜动身?”
“对了。”
“怎么走法?”
“自然是坐车。”
“好!”曹雪芹说:“我陪你们一块儿走!”
“不行!”耿得禄抢着开口“我们是公事,用不着加一个不相干的人在里头。”
赵四不作声,但脸色上看得出来,只要耿得禄肯放交情,他不会作梗。曹雪芹很想敷衍耿得禄,说几句好话,套一番交情,甚至送几两银子。但想是这样想,就是做不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