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孩嘴角提了一下，慢悠悠地说：

你陪他什么？男人愤怒了，吼。

你哪里来的这相机？

你不是也一样吗？你从前那些易的时候，可能还不值一个相机的钱呢。这没有什么可耻的，劳动所得，不是吗？

你拿什么换？男人反问。

男人一时无话。他看着她，这不是一个15岁的女孩。他也许搞错了。他从领起她的手带着她走的那一刻起可能就错了。她其实是他的一面镜。他在她这里看到了自己。这也许是为什么他第一见到她，就到一十分劲猛刺的光。因为她是他的镜，她反了他上所有锋利的，尖锐的东西。

男人倒睡去，把自己蒙在被里，她的歌声仍在，像是一魅惑的歌剧背景，本无法消去。

他仍能够从大窗里看到她。他惊讶地发现，她正从书包里掏来的东西，是一个很大个的照相机，他没有见过，不是从前的那一个。他惊了一下。他冲到她的房间：

已经两天没去了。他更加焦灼，询问同学。似乎女孩平日里和同班的同学关系都十分寡淡，没有人知她的去向。他在中午的时候返回家。他拧开门的时候，发现门已经打开了，他连忙去，——她已经在家了。

男人终于到，自己一直怜惜这女孩其实是可怜他自己。他的冷血有时候让自己到虚空，他无法和自己对话，和自己，因为他是个刀枪不的怪。他找到了她，把她领了自己的生活，这其实是找到了另外一个和他一样完全没有温度的人和自己对峙。他们就像两面墙一样，都这样冷森森地面对面耸立着，他可以通过她听到自己的回音。所以注定他无法她，无法伤害到她半分，因为她会把他施于的伤害都反回来。

不是凭白。我们了换。女孩立刻反驳。

他带着严重的挫败回到自己的房间，关上门。可是当他听到她在隔的房间唱歌，他仍是无法到不去看她。他看到她在一边唱歌一边摆她的新相机。她用它给自己拍照，不断地对着相机各妩媚的姿态。噘起嘴，发，瞪圆睛。然后她拿了她柜里的红鞋。那么多的红鞋。她把它们都放在地板上，排起来，像是一只一只捕获的鱼要放在炽烈的光下晾。她开始给它们拍照，然后穿上它们，给自己的脚拍照。她的表情很喜，不断地从那些鞋之间来去。

不能凭白要别人的东西。男人厉地说。

别人送的。

男人终于听到了这样一个答案。这也许是他最害怕的事情。害怕到他想也不去想。他总是回避这样的想法，因着担心自己首先受到伤害。可是却仍旧发生了。他的小艺术品，他的宝贝。他心中有着慢慢裂开的沟壑，他心碎地低声说：

。女孩毫无羞耻的颜。

我陪了他一天一夜。女孩回答，亦是淡定坦然。

他走到她的面前。她正在吃一碟昨天剩下的冷饭，大大地把已经掉的米粒送嘴里。他忽然那么心疼，他猜测她应该两天都没有吃东西了，只是为了和自己怄气。他走去厨房，很快地炒了一碟碎玉米，了一个鱼汤端来。他把这些端到她的面前。她看见了就立刻吃起来，看起来是饿坏了。她不解释什么。他亦不问。他心中已觉得宽，只要她回来，他觉得已是足够。她一个人喝光了所有的鱼汤，吃下了整碟玉米。然后她回房间去了。

他痛苦地摇摇。他的女孩还站在他面前，她站得松松垮垮，重心都在一只脚上。整个是斜着的。这女孩自小就是孤儿。她没有父母亲教给她应该如何站。她就像放任的野草，肆意地疯长，毫无规则界定。不知该如何一个寻常女孩，这和他一样。可是他以为他可以给她很多东西，令她看起来像个正常女孩。下看来他还是失败了。

你怎么这么贱？就值一个相机的钱吗？